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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擱在半空中的手放到船舷上,兩只手抓著船舷,好使自己少耗點力氣。她再次看向少年,出聲道:“江修璽, 救我。” 少年聞言,眸子里的疑惑與困頓更加濃厚, 然而他像是終于聽到了她說的話,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置若未聞,但是卻沒有拉她。而是負起手, 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對她道:“你認識我?” “認識。”顏遲點了點頭。 所以能不能先讓她上來再說話。 “你是何人?” “你先拉我上來。” 江修璽厭倦于那些人虛偽的奉承和巴結, 還有自以為很有學識的賣弄。他趁著那些人在比互相攀比賣弄學識時,從那里出來,來到船頭, 對著空氣也比對著那一群讓人厭惡的蒼蠅好。 他站在船頭,遙望著霧靄繚繞的遠方,出神地看了半會兒,突然發覺船舷下有動靜。他因著這動靜看去,發現水里有個人。此人扒著船舷,看樣子是個女的。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此人,直到她察覺到他。她抬起臉,仰視著他。 她的臉色凍得有些白,黑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水珠,長發散亂漂浮在水上,有一種仿若馬上就要從頭上掉下去的趨勢。他正奇怪著她的頭發,卻被她眼角的紅痣所吸引。 莫名的熟悉感升了起來。他總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這顆痣……他重新端詳她的容貌。不僅是這顆痣,這人的臉仿佛也在記憶里出現過。 他不禁恍神。 她向他伸手,說:“救我。”然而他仍處于一種尋不住記憶點的茫然之中。 直到她說出他的名字。 她竟然認得他。 而且,她的聲音,他也甚是熟悉。他慢慢瞇起眼睛,似乎是在考量著什么。未幾,他將衣袖遞給她。 顏遲抓住他的衣袖,接著他的力,一條腿抬上船舷,被他拖了上來。 她一上船,馬上整個人癱在船上,她平躺著,視野里是一片霧蒙的青天。她從湖水里出來,背靠在船板上,這才有些暖和。她凍得有點兒僵硬了的腿腳伸縮一下。 這塊船板上全是她淌的水。 顏遲緩過來后,支起身子,對江修璽道:“謝謝。” 江修璽甩了甩袖子,很嫌棄的樣子,遠離了一步她淌過水的地方。 顏遲莞爾,只聽他道:“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正想著怎么跟他解釋,江修璽身后就傳來一道聲音,“江公子,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顏遲一顫,忙捏著嗓子道:“江兄,救我!” 江修璽聽到這稱呼,恍受大驚,他以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仿佛自己聽錯了。 顏遲對著他做唇語,面上看起來很著急。 有腳步聲接近。 江修璽當下轉身,把衣袍拉開一些,擋住了后面的人。 顏遲盡量縮小自己,藏在他背后。 “江公子。”來人似乎有點羞澀,還要走近時,江修璽喝道:“站那兒別動!” 顏遲看不懂前面的情況,聽聲音只曉得來人是位女子,年齡也應該不大。江修璽雖還是少年年紀,但卻長得非常高了。顏遲蹲在他后面,有一種是蹲在一座山腳下的錯覺。看起來骨節纖細的少年,不曾想近看卻上是這么巍峨。 江修璽皺眉看著對面的顧朱。 “江公子……”顧朱捏著手絹,使氣似的甩了一甩,扭著腰,頭上的珠串子嘩啦啦作響,她仿佛是很委屈一般。 江修璽最是討厭女子這般扭捏的作態,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道:“滾!” “你!你!”顧朱想要說些什么,但一碰觸到江修璽清俊至極的面容,便xiele氣。她死死咬著貝齒,眼瞳里似有水光,柔柔弱弱地望著他。 她不能在江修璽面前失了儀態。 “滾!”江修璽還是只有一個字。 像是斗氣般,他越是要這樣說話,她越是不離開。她欲要往船頭走,江修璽卻又是一聲喝道:“我叫你滾!” 她眼眶一酸,再怎樣她也是一個女子,她也沒有哪里惹到他了啊,他怎么能這樣對她?終是受不住他這樣的對待,她掩著面趔趄著離開了這里。 回去之時,顧朱一面傷心,一面更加堅決,她不是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性子了嗎?她心儀的也是他這般獨特又使人著迷的脾性。 她得適應他,不能再表現得這么招人厭,這么招他的厭。 前段時日她令下人去江府送了請帖,希望江修璽能受邀前來游湖泛舟。為了讓他能來,她還邀請了其他京城名門貴族子弟,一同前來游湖。 送了請帖卻沒有回應。她知道這是被拒絕了。可是他在書院念書,她又沒有其他機會去見見他。她不甘心就這么被拒絕了。于是她央求父親再作一封請帖交與江丞相。這才有了回應。 今日其他人紛紛已至,可是他還沒來。她擔心他是不是不來了。可是江丞相都答應了的啊。她又是期盼又是焦心,終于在過了半盞茶后,他才來到這里,上了船。 只是他卻不是很高興,別人交談吟詩時,他一個人清冷地站在那兒,仿佛與他們劃出一條線,把他們和他分開隔成了兩個世界。 她有心找他攀話,卻被其他獻殷勤的公子纏住。等到她脫了身,他已經不知所蹤了。她到處找他,最后在船頭瞧見了他,然而他卻對她那樣一副惡劣的態度。 她嘆氣,同時又有了些信心。她與他見過三次面,每次他都對她視若無睹,這一次至少對她說話了,雖說不是什么好話,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種進步。 顧朱離開船頭后。江修璽立馬轉過身來。他低頭看著蹲在他后面的人,道:“你方才喚我什么?” “我方才,沒有,我方才什么也沒————”她還沒說完,一陣風掠過,她感覺頭皮一涼,有什么東西從頭頂滑落下來。 涼嗖嗖的脖子讓她頓時明白剛才滑落下來的是什么東西。 她的假發掉了。 方才在水里游時就已經從黏合的皮膚上脫落下來,現在被風一吹,徹底掉了。 圓圓的小腦袋上只有半寸軟軟的頭發,還濕濕噠噠的。江修璽微張著嘴,似被眼前的情況嚇到了。 顏遲低眸看著船板上的假發,嘴角直抽抽。她現在這個樣子肯定看起來特別滑稽。男人般的寸頭和女人的襦裙。她敢說古往今來弄成她這副鬼樣子的只怕只有她了。她摸了一把已經不扎手了的頭發,勉強笑道:“這個……那個……” 江修璽看著她良久,突地,他皺著眉,道:“小和尚?” “什么小和尚?”她裝傻。 她說話時頰邊會浮現出兩個梨渦,江修璽看著她的梨渦,又看著她的臉,記憶里另一張最近經常出現在腦海中的臉與她的臉漸漸重合到一起。 與此同時,她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