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砸鍋運動……驚到了。

    一群數量眾多模樣激進的年輕小伙子，袖口帶著紅袖章，氣勢洶洶，挨家挨戶就跟鬼子進村似的，除了種地用的鋤頭鏟子，見到鐵的東西又是搶又是砸。

    “咣當”又是一聲巨響，一個大鐵鍋又重復了被砸在地上的命運，仗著村長家親閨女，有兄弟們護著，張靈靈近距離目睹了一回何謂如狼似虎、洶涌如猛獸、比土匪還土匪的——紅袖章們。

    張靈靈倚靠在門框上，近距離圍觀龍卷風牌紅袖章，手里抓著地瓜干……磨牙。

    王招娣疼閨女，地也不下了，在家一會兒打掃一會兒喂雞喂鴨，語氣輕松的哄著親閨女，“二丫不怕，有娘在呢！沒事的！”

    張靈靈咬著地瓜干磨牙，從屋子外面，把視線轉向屋子里面的王招娣。

    王招娣卷著袖子，麻利的干活，頭也不抬道，“聽你爹說，上面下了命令以后大家都不開火，把所有的鐵鍋都集中起來練鋼，村里把所有村民家的糧食都收集在一起，村子里組織一個食堂，以后整個村子的人都在食堂里吃飯，人人都有飯吃，人人都能吃飽，好著呢！”

    王招娣啥都不懂，如同普通的鄉下女人一樣傻樂著。

    人人都有飯吃，能吃飽飯，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

    張靈靈看了一眼，很歡樂的安慰她的娘，頓時沉默不語，心里默默給她爹點蠟。

    有個拖后腿的婆娘夠犯愁的了。

    屋外，親哥大壯，興高采烈的跟著她親爹去各家各戶收集糧食，建村食堂。

    張靈靈地瓜干都快咬不住了：“……”

    一陣吵吵嚷嚷都聲音，一群半大不都毛孩，跟在牛逼哄哄的紅袖章屁~股~后面，順著一群瘋跑的孩子身影看去，張靈靈手一抖，手里的地瓜干險些拿不住。

    她家三個弟弟，三毛、死狗、五蛋跟村里其他的孩子一樣，跑著鬧著圍著砸在地上的鐵鍋嘻嘻哈哈。

    張靈靈：“……”

    親娘~~，親哥~~，親弟弟~~~

    對張大牛深表同情！

    給自己也點一排蠟！

    可憐的張大牛親兒子一個塞一個天真！

    張靈靈若不是拿著一個地瓜干磨牙，她都想拍一拍自己腦袋，看在她親娘很疼她的份上，她還是努力啃地瓜干吧，她怕她不啃地瓜干，嘴閑出來，會忍不住罵娘！

    發生這么重大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居然沒有一人質疑，張靈靈拿著地瓜干繼續啃，哎，一大家子里，也就她一個親閨女貼心一點，還能幫幫出個主意，哎，她得多吃點補補，才有力氣幫爹。

    張靈靈咬著地瓜干找爹，她爹忙著整理大食堂，忙得腳不沾地，張靈靈忍了好多次都看不下去想說，爹啊，別忙活了，大食堂維持不久就會散掉的，你現在忙了，也是白忙。

    不過，這事她阻止不了，她能引導她爹朝著另一條光明的大道前進！

    咬著地瓜干的張靈靈看了看她爹，一句話沒說，轉身家去了，大食堂里忙的紅紅火火的人多嘴雜，她過去找爹不合適。

    等到夜晚降臨的時候，張大牛打著雞血，興沖沖的回家。

    公社的人跟他說了很多建立大食堂的好處，還說了，以后要是糧食不夠，公社的人幫助他們村買糧。

    從明天開始，他們村里的村民們再也不用餓肚子了，人人有飯吃，頓頓能吃飽，張大牛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高興。

    打了雞血似的張大牛心情愉悅極了，想到從明天開始就吃大鍋飯，頓頓能吃飽，晚上飯都多吃了一碗。

    剛剛吃完飯，就被親閨女給堵了個正著。

    張靈靈拉著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的爹，和他耳語了幾句，張大牛整個人都不好了！

    控制不住大嗓門喊道：“真的！”

    張靈靈點點頭。

    張大牛：“我真的要那么做？”

    張靈靈繼續點頭。

    張大牛扭捏中：“這個，那個，我怕是做不好吧。”

    張靈靈仰起小臉，一臉的崇拜：“爹是我們村最厲害的人，爹要是做不好，我們村就沒人能做好啦，爹，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張大牛雞血了一夜，第二日，帶著一圈黑眼圈，召集清水村的村民們開會。

    清水村原本的倉庫已經被刷上一句又一句艷紅艷紅的大字，‘三年超英，五年趕美！’

    旁邊的墻壁上被涂得鬼畫符，‘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張大牛站在臨時搭建的臺子上，粗著脖子吼，“為了黨和人民群眾，我們清水村響應公社號召，砸鍋賣鐵去練鋼，三年超英，五年趕美！力爭追上蘇聯老大哥的腳步，肩并肩，共同邁向社會主義！”

    下面被召集的清水村村民們各個仰著腦袋滿臉興奮，聞言紛紛雙手用力鼓掌，歡呼，響亮的聲音震耳欲聾。

    底下的王招娣帶著自家的幾個崽子，站在下面，也沒管她男人在吼啥，只顧著圍著她閨女，一會兒從兜里掏出幾個地瓜干，遞給她閨女，張靈靈只收了其中的兩塊地瓜干，其余的又塞到她老娘的兜里，“娘，給我兩塊嚼嚼就行了，其它的地瓜干你吃吧，你每天干那么多的活，不多吃點補補，身子會虧空的。”

    王招娣被閨女暖了一把，心里美，從兜里又掏出一個白水煮雞蛋，塞個她閨女道：“二丫，你把這雞蛋給吃了。”

    張靈靈摸著這帶著體溫的白水煮蛋，想了想問她娘：“娘，這雞蛋，好像是我早上煮了給我爹吃的吧？”

    張大牛吼的氣沖云霄，吼完了公社要求的重點宣傳，粗著嗓子問下頭的村民們，“大家都是來吃飯的吧？”

    村民們轟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來食堂吃大鍋飯，誰一大早不睡覺，全家都精神抖擻的來開會。

    張大牛：“你們來了，就是對了。”

    村民們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王招娣對著她男人做派撇了撇嘴，也不管她男人說啥，一心一意的投喂她閨女。

    張靈靈正看著她爹演講呢，她娘一會兒掏掏地瓜干塞她嘴里，一會兒偷摸摸的讓她吃雞蛋，張靈靈被她娘一臉的慈愛給驚著了，總覺得哪里不對，聲音輕輕的問她娘，“娘啊，我爹在臺上演講呢，你怎么不聽啊，老是看著我干嘛？”

    王招娣笑瞇瞇的瞅了一眼張靈靈的肚子小聲的道：“閨女，你這肚子有情況了吧，得多補補。”

    張靈靈下意識的摸摸扁扁平平的肚子，望著她娘一臉懵逼：“……啥情況？她怎么不知道？”

    第20章

    “娘, 你說什么呢？我這肚子能有……？”

    張靈靈眨巴眨巴眼, 手掌在肚皮上來回反復, 用力再用力的摸索，感覺, 覺得除了指尖觸摸到的肚皮，就是剛剛長出來的……脂肪。

    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