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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定風流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2

分卷閱讀302

    熙看著他, 眼淚又模糊了眸子。

    你應當是恨我的吧,要不然怎么會留著她給我添堵。

    雍王隨著魏熙看向魏瀲, 面上閃過痛色,那痛色如秋風,一陣呼嘯, 吹得他老態盡顯。

    他捂著唇壓抑的咳了咳,問道:“陛下怎么走的?”

    魏熙仰了仰頭,不想讓眼淚在流到面上, 刺疼面皮。

    “左仆射等九人,對陛下積怨已深,下毒謀害陛下。”魏熙說著,看向雍王:“陛下去前已經下令將他們控制起來了,伯父是長輩,這事還得勞煩伯父去處置了。”

    雍王聞言審視魏熙,目光里還帶著些驚訝。

    魏熙唇角一勾:“阿熙知道,治理大夏,他們靠不住。”

    魏灃聞言道:“那替補的官員可得選好了。”

    魏熙看向魏灃,道:“這還得等明日上朝頒了六哥遺詔時再論。”

    魏灃看著魏熙,道:“是誰都好,都不會如那些亂臣一般了。”

    魏熙頷首,不再言語。

    一陣靜默后,宮人捧了縞素過來,魏熙抬手指了指:“既然都來了,我也不必再差遣內侍出去傳話了,我們便在宮里給陛下守靈吧。”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雍王。

    雍王想起了來時路上來歷不明的軍隊,以及層層設防的宮廷,心中一嘆,道:“都換上吧。”

    眾人也知魏熙有備而來,一擊即中,眼下也沒了置囂的力氣,紛紛抬手讓宮人伺候著換上。

    魏熙也抬手,由著宮人伺候著穿上,白衣著身,她又想起了當年,當年魏瀲是極愛白衣的,他穿著也很好看,像是天邊流云一般。

    可眼下,云到底是散了。

    宮人們有條不紊,等到了后半夜,一切都安排妥當,魏灃等人在殿中守靈,魏熙卻隨著雍王出來了。

    雍王看著滿宮的縞素,忽然道:“這滿宮縞素,舉國同哀,我看了四次了。”

    魏熙抬手撫了撫主子上垂著的白練,道:“阿熙就看過兩次,每次皆肝腸寸斷。”

    雍王對魏熙的肝腸寸斷沒發表什么意見,有些疲倦的撐住廊柱:“事到如今我倒盼著你是個男兒。”

    魏熙眸色一動,看向雍王。

    只聽雍王接著道:“幼主繼位,多生爭端,怕是于國不利。”

    魏熙神色晦暗:“伯父莫不是想讓我那些兄弟們即位?”

    魏熙說著,往雍王身前跨了一步:“伯父覺得他們有那個能耐嗎?”

    雍王面上沉重,搖頭不語。

    魏熙見了,忽的一笑:“伯父覺得我比六哥如何?”

    雍王驀地抬眸盯著她,好半天才道:“論心智,你略遜一籌,但你的性子比他要合適。”

    他說著,回頭看向殿中:“一個皇帝心里裝的只能是天下,他太執著于私情了。”

    “那他們呢,就算不執著于私情,但也不能太過無能,臣強君弱,更是禍亂之相。”魏熙也隨著雍王往殿中看去,將視線凝在魏灃身上:“我除了是個女子,比他們差什么?或者說,伯父覺得你能護他們一輩子?”

    “我老了,護不了,也沒本事護了。”雍王說罷,盯著魏熙:“無論如何,你都是個女子,眼下是你有手段,可等你不臣之時,天下人必定群起而攻之。”

    魏熙收回視線,垂眸一笑:“伯父太看得起我了,我為何會走到這步,伯父應道也是清楚的,不外乎一句造化弄人罷了。”

    “那你想如何?”

    魏熙面上顯出些柔色:“六哥將那孩子托付給我,我就必定會護著他,皇帝只能是六哥的孩子。”

    雍王看著魏熙,神色有些復雜:“以后呢?”

    “今日不知明日事,誰敢言什么以后。”魏熙說罷,抬頭看向雍王,神色鄭重:“但我會盡我所能教他,六哥的孩子,不會是躲在婦人身后的懦夫。”

    “無論如何,那孩子及冠之時你都必須還政。”雍王神色嚴肅起來:“魏熙,魏氏宗族都不是死人,便是付出再大的代價,大夏的基業也都得在魏姓子孫手里。”

    魏熙抿唇:“魏熙知道。”

    ————

    皇帝新喪,次日一早,重臣聚于太極殿聆聽先帝遺詔。

    內侍的尖銳悲愴的聲音落下后,眾臣皆靜了下來。

    魏熙斂容跪地,從內侍手中接過圣旨:“鎮國公主魏熙接旨。”

    眾臣聞言,心知大夏又要變天了,繼承皇位的是一個連名字都沒取的皇子,而監國的卻是一個一手遮天的公主。

    這天,怕是要狠狠便一回了。

    眾臣如此想著,卻如定住了一般,不反抗,也不順從,一個個如泥塑一般。

    他們從心底里不愿女子主政,可卻不敢直言,僅僅一夜,這位公主的雷霆手段讓他們心有余悸。

    今日太極殿里少了許多熟悉的身影,他們不想成為其中一個。

    他們看向雍王,盼著他能說什么,卻只見雍王躬身道:“臣接旨。”

    眾臣心知大勢已去,皆叩首道:“臣等接旨。”

    等眾人起來后,林良儉出列道:“太后呢?太后身為陛下之母,理應和公主共同監國。”

    魏熙回身,面對著身后的臣子,寒風拂動她的衣袍,卻無法令她動搖分毫,她站在哪里,威儀天成。

    魏熙的視線力若千鈞,悠悠在眾臣的面上掃了一圈,復又看向林良儉:“陛下新喪,林太傅就要質疑陛下決斷嗎?”

    林良儉拱手道:“臣不敢,只是規矩如此。”

    “規矩?”魏熙音色一沉:“先帝的話就是規矩,你當先帝還會胡來不成?”

    眾臣啞然,心中卻在應是,畢竟先帝生前所為,分明就是瘋了,一個瘋了的人除了禍國,還能做出什么決斷。

    魏熙整了整衣袖,道:“本宮長于甘露殿,耳濡目染,又得阿耶和六哥兩任帝王悉心相教,自然能與各位共同輔佐陛下。”

    她說著微微一頓:“而太后,賢良淑德,不懂政事,昨日聽聞陛下噩耗,悲傷過度,更是舉止失常,可是沒心力監國的。”

    她說著看向林良儉:“太傅讓太后監國,到底是何居心?”

    林良儉被魏熙問的面皮漲紅,卻只道:“臣不知內情,只是按規矩所言。”

    魏熙微微一笑:“我說了,先帝說的就是規矩,他自然是想大夏好的。”

    魏熙說罷,忽又哀聲道:“左仆射等人狼子野心謀害先帝,罪不容誅,可朝廷終是要運作的,我昨夜已經和伯父商量好了人選,也免得大夏在此飄搖之時又生事端。”

    魏熙說罷,又道:“朝政刻不容緩,若是往后定是要耽擱,不如今日便讓他們把官領了,你們見了面,也好共事。”

    魏熙說罷,不理會竊竊私語的眾臣,對倪杭使了個眼色,倪杭便揚聲念出一個個名字和與之對應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