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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聞言,沒忍住,掩唇笑了:“你這是在說反話吧。” 魏瀲道:“你知道就好,說出來作甚。”語氣中頗有些責備之意。 魏熙聽了這話卻沒有生氣,拉著魏瀲的袖子笑道:“因為我品性高潔,無事不可對人言。” 魏瀲抖了抖被魏熙握住的衣袖:“品性高潔?這也是反話吧。” 魏熙仰頭理直氣壯的答道:“當然!” 魏瀲看著她這副樣子,失笑。 ———— 魏熙年紀不小了,自去年便移出甘露殿,住進了鳳陽閣,雖沒有住在甘露殿時顯得尊崇,但有了自己的住處到底是自在了。 比如現在,已經過了亥時,魏熙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披衣起身,命宮人在廊下擺上案幾,鋪上座席,要對月彈琴,此般行徑在甘露殿時魏熙可是不敢的,可如今倒是隨心所欲了,只要她做的不過分,便是含瑛也不會管的。 魏熙嫌棄人多妨礙她對月感懷,揮手讓宮人退下,宮人領命,卻也不離開,遠遠在廊外候著。 此時周圍一片寂靜,連風吹樹葉都是溫柔而含蓄的,魏熙仰頭看著天上那枚窄窄的彎月,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個毫無情懷的庸人,在她看來,那一彎窄月雖有些纖弱姿態,卻比不得她那些嵌珠鑲玉的發簪步搖好看。 魏熙在琴弦上抹挑勾踢了一番,將散音、按音、泛音都試了一遍,最終頹然停住,魏熙發現她是真的作不出曲來,心中憤憤然,想要起身回房,眼角余光卻瞥見待在遠處候命的宮人,想到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覺起來彈琴,若是就這樣回去豈不是顯得自己胡鬧?無奈之下魏熙只得彈了一曲,也算是與天上的月相和了。 魏熙的琴到底是跟魏瀲學的,就算不會自己作曲,琴藝也是高超的,一曲彈的頗有孤高岑寂,皓月疏風之感。 一曲終了,魏熙覺得有些涼意,正想著要不要回去睡覺,肩上卻突然一暖,魏熙側頭一看,是件月白色繡纏枝蓮紋的鶴氅,魏熙暗自點頭,和她身上羅衫很是相稱。 她看見這件鶴氅便知道來人是陳敬了,若是他人定不會如此貼心的。 魏熙攏了攏身上的鶴氅道:“你怎么還沒睡?” 陳敬替魏熙將被攏在鶴氅里的頭發拿出來捋順:“本是已經歇著了,可聽了公主的琴音便睡不著了。” 魏熙回身挑眉道:“是我吵到你了?” 陳敬搖首一笑,極是溫柔,如撫在水面上的柳絲:“公主琴音絕妙,若是聞此妙音還不尋聲細品,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俗物了。” 魏熙聞言很是滿意,夸道:“還是你有眼光。” 魏熙說完這話自己都覺得有些虧心,頓了頓,補救道:“不過要論琴藝,六哥堪稱第一。” “在奴才心里公主永遠是最好的。”陳敬說這話時極其認真的注視著魏熙,許是夜太暗,魏熙恍惚間竟覺得他眼里有璀璨星河。 魏熙素來隨心所欲,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因而,她看著陳敬的眼睛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陳敬微微一笑,卻突然問道:“公主回來時是和寧王同乘一車?” 魏熙向后一仰,手肘撐住案幾,似笑非笑的打量陳敬:“你消息倒是靈通。” 陳敬也不慌,仍溫聲道:“公主坐誰的車又不曾掩人耳目,不只是奴才便是其他殿下公主身邊的宮人也都知道。” 魏熙道:“你既知道,還問什么。” 陳敬低聲恭敬道:“奴才只是覺得公主和寧王走的太近了,眼下時候還早,公主何必如此大張旗鼓。” 魏熙知道陳敬是何意,往后一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案幾上,慵懶道:“事后獻殷勤有什么意思。” 陳敬替魏熙將滑落的鶴氅蓋好,道:“季家乃寧王外家,陛下怕是從未考慮過寧王,公主為何看中他了?” “因為他對我最好,你知道的,我張狂慣了,若是將來……我可不想委屈求全。”魏熙說著,蹙了蹙鼻尖,一派天真,“眼下看來最有希望的無非是太子和四哥,太子就不必說了,他和我有殺母之仇,若是得勢了,第一個要殺的怕就是我。而四哥,他可是魏窈的胞兄,魏窈素來和我不對付,我可不想被他壓一頭。” 魏熙說完也知道這說法站不住腳,她又不是只有三個兄弟,微微起身,看著陳敬低聲道:“六哥那人藏得深著呢,我這些兄弟最有心計的便是他,若是不出意外,以后我見了他還是要叩頭的呢,現如今不雪中送炭,將來便是上趕著去錦上添花人家也未必稀罕。” 陳敬看著魏熙,他很明白魏熙有多么聰慧,可卻未想到她能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怕是如今連陛下都還以為魏瀲無心權勢吧。 魏熙見陳敬失神,抬手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放心,我這人最是守信,許給你的一定會給你,陳士益的位置沒有比你再合適的人了。” 陳敬跪在地上,極為誠摯的看著魏熙,沉聲道:“奴才只想一輩子都跟著公主。” 魏熙含笑,手輕輕按在陳敬肩上:“你跟著我,我也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罷,起身將陳敬拉了起來,轉身想要回去睡覺,卻聽陳敬在身后道:“公主難道想將以后的榮華都寄托在別人身上嗎?” 魏熙緩緩回身,問道:“你在說什么?” 陳敬道:“公主不想像則天皇后那樣嗎?” “不想!”魏熙喝道,聲音尖銳。 候在廊外的宮人們早已昏昏欲睡,此時猛然聽到魏熙的聲音都嚇得一激靈,魏熙也看到他們了,壓低聲音對陳敬喝道:“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我能錦衣玉食,自由自在的當個備受嬌寵的公主,為何要去攬那個苦差事!我一點都不想!你以后若是再說這些話我這里便留不得你了,你今夜便在這里跪著,好好想想你是什么身份,想想你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魏熙說完轉身便走,鶴氅一擺,帶起一陣風。 陳敬看著魏熙遠去的身影,真的不想嗎,不想的話這么激動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嗯……小公主是個沒什么藝術細胞的人……大家不要嫌棄她QWQ 第48章 難眠 魏熙折騰一番眼下是更睡不著了,陳敬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響,吵得她心里亂糟糟的。 真的不想嗎? 不被拘于閨閣之中,凌駕于眾生之上,生殺予奪,揮斥八極。 便是有人看不慣她也得將苛責之語憋在心里。 自然是想的,她從未覺得自己比兄長們差,亦從不想屈居于他人之下。 可是,想又如何,晉國公主的先例尚在眼前,她如何敢。如今世間女兒所艷羨的一切她都有,難道真要為了虛無縹緲的皇權去賭上身家性命,去與兄弟,與世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