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回來了，不過是在第二天上午九點多的時候。方松陽還站在那里，似乎沒有離開過。但是，他的確離開過了。他的衣服變了，他自己的車也停在了肖小璐車子的旁邊。

    “早！你要去哪兒？我送你。”方松陽好像跟肖小璐約好了似的愉快地打著招呼。

    肖小璐注視著方松陽好幾秒鐘，然后說道：“你變了。”

    “心沒變。”

    “我自己開車。”

    “那你送我吧。我想去喝茶，你的茶館。”

    肖小璐意味深長地看著方松陽：“你覺得我們——還回得去嗎？”

    “回得去，我已經(jīng)回去了，就等你了。”

    “還是你開車吧，我去婚紗攝影基地。”

    “那個森林公園？”

    肖小璐點點頭。

    方松陽得意地一笑，拉開自己車的副駕駛門，把肖小璐請了進去。

    肖小璐看了一下方松陽的車內(nèi)，說道：“第一次坐你開的車。”

    “以后你會經(jīng)常坐的。”方松陽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男人在女人面前都可以表現(xiàn)得那么棒，因為追求自己心儀的女人是一種享受，你會極力表現(xiàn)自己優(yōu)秀又風趣的一面。

    肖小璐拍照的時候，方松陽就站在旁邊充當她的助理，看著她取景、拍攝，幫她拿包和外套，給她倒水，幫她拿午餐盒。這種殷勤是方松陽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就連和肖小璐一起的造型師們都開始調(diào)侃方松陽了。那位在鏡頭前穿著婚紗的姑娘更是被感動得一塌糊涂，直言方松陽才是許多女孩子夢想的愛人。

    到了晚上，拍攝工作終于結(jié)束了。

    方松陽體貼地為肖小璐穿上大衣，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去。”

    “我約了我mama一起吃晚飯。”

    不管是不是借口，肖小璐那樣子看來并沒有打算馬上接受方松陽。方松陽也無所謂，他有的是時間等。35歲的年齡不算小，但是再等個一兩年也不算什么問題。

    方松陽說道：“那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們定的餐廳就在附近，我走過去就可以了。”

    “我陪你走過去。”

    肖小璐也不拒絕，自己就邁開步子走了。

    方松陽緊緊地跟在肖小璐后面。

    肖小璐表情平靜地注視著前方，眼里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憂郁：“秀才，我們都變了。”簡短的話語夾著淡淡的憂傷，在公園的小路上飄蕩開來。

    “是啊，我們都變了。這世界上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嗎？”

    “你想過嗎？時間改變的不僅僅是我們的年齡和外貌……”

    “還有我們的思想、價值觀、人生觀。”方松陽不等肖小璐說完就搶了她的話，“時間還會改變我們的心態(tài)，讓我們看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小璐，我本來擁有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但是走著走著我就把它給弄丟了，我要把它找回來。”決不能輕易放棄。當年肖小璐追他的時候不也是三四年里都契而不舍嗎？

    “我們十年沒見面了，十年里面可以發(fā)生很多事，我也早已不是以前的我。”

    “我知道，但是沒關(guān)系，只要是你，變得怎么樣我都喜歡。”

    “我單身并不是在等你回來找我，你不要被郝梅芳誤導(dǎo)了。”

    “你有沒有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xiàn)在還單身著。”

    “你為什么要退婚？”

    “這么明顯的答案你一定要我回答嗎？”

    “要，我想你親口說。”

    “因為我想給你留出位子來。”方松陽的語氣居然有點哽咽，他覺得這次是真的背水一戰(zhàn)了。

    “你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坐到那個位子上。”

    “你想最好，不想也沒關(guān)系，那個位子會一直空著等你。”

    “可是也許我等待的是別人留給我位子，而非你。”

    方松陽心里一緊。對啊，自己老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卻從沒有想過肖小璐會不會有了男朋友。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郝梅芳和肖小璐的爸爸都那么擔心肖小璐的終身大事，如果她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他們一定早逼她結(jié)婚了吧？她不會有男朋友的，一定不會。即使有，也一定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他還有機會。

    “小璐，我會等到那一天的。”

    盡管方松陽默默給了自己很多鼓勵，他仍然覺得自己有些隱痛，無法接受肖小璐現(xiàn)在有或者曾經(jīng)有別人做男朋友。

    方松陽不停地暗暗給自己打氣，說話的聲音卻還是有點激動：“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雖然不再年輕了，但是我耗得起。你越不給我承諾，我越覺得安全。”他不知道肖小璐是否還記得，當年她扭傷了腳，他送她去醫(yī)務(wù)室的時候，她跟他說過同樣的話。不愿意給承諾，說明她重視，因為承諾是個很重很重的東西，輕易給的往往容易被遺忘。他當年也不愿意給她承諾，不是因為他不愛，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承擔不起承諾的后果。

    肖小璐不再言語，默默地走出公園，停在了一個餐館門口：“我到了。”

    方松陽滿心盼望著她能邀請他一起去看看她mama，但她卻沒有。

    肖小璐輕輕說了聲：“謝謝！我進去了，再見。”

    “小璐。”方松陽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短短的兩個字飽含著深情。他只覺得眼眶發(fā)熱，心潮起伏，只怕肖小璐這一聲“再見”就成了永別。“我——今晚要回深圳，明天有個項目要談。”

    肖小璐似乎也有所動容，她看著方松陽，良久，緩緩地說道：“我會打車回去。你路上小心點。”

    “我會打車回去”就是告訴他不用擔心她？“你路上小心點”表示她在關(guān)心他？這是她對他的關(guān)懷嗎？

    方松陽點了點頭，顫聲說道：“你去吧，我看著你進去后再走。”

    肖小璐沒有動。那烏黑的長發(fā)被隨意地盤在腦后，讓她的臉顯得更加嬌小瘦削。沉重的相機掛在脖子上似乎想極力壓彎她清瘦高挑的身子，而她卻倔犟地站得筆直。是的，她變了，變得成熟了，熟的讓方松陽想立即把她摘下來。

    “小璐，你剛到嗎？”一個慈祥的女聲從旁邊飄過來。

    方松陽轉(zhuǎn)頭看到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那正是肖小璐的mama雅竹。

    雅竹老了不少，已經(jīng)看得出明顯的眼袋和皺紋，頭發(fā)隱隱露著銀絲。但是，她的身材依然高挑挺拔，氣質(zhì)仍然優(yōu)雅高貴。她還戴著一副看上去比較時尚的老花眼鏡，更增添了幾分知性與從容。

    方松陽趕緊打招呼：“阿姨，您好！”

    聽到方松陽打招呼，雅竹似乎有點驚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松陽，很快便認出了他。“是小方？”她終于沒有再稱呼方松陽為“方同學”了。而且，那微笑顯得慈愛而友好。

    “是，我是方松陽。好久不見，您還好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