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一半為了我自己。我欠了松陽一個交代，因為去年他還沒跟何靜艷談戀愛前我就知道你的電話了，但我卻一直沒把你的電話告訴他。”

    慕子炎看著肖小璐架起三腳架，把笨重的相機放在上面，鏡頭對準了一棵即將掉光葉子的楓樹。他覺得很奇怪，這里有很多樹的葉子比這棵的更多更漂亮，可肖小璐卻偏偏選中這一棵。搞藝術(shù)的人的眼光就是跟常人不一樣。

    “看到那個鳥窩了嗎？我想里面應(yīng)該沒有鳥了。”肖小璐指著樹上的一個鳥窩。鳥窩的上方了了幾片火紅的楓葉正在跟秋風(fēng)做著垂死掙扎。

    慕子炎啞然一笑，原來她是為了拍鳥窩而非楓葉。“北京太冷了，我想鳥兒應(yīng)該早飛去南方了。”

    “你知道住在那個鳥窩里面的鳥在飛去南方前是怎么想的嗎？”

    肖小璐不等慕子炎回答，自己又說：“秋葉有意，秋風(fēng)無情。”

    慕子炎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傷春悲秋的事情上面，便開始直奔主題：“小璐，我跟李婕有聯(lián)系。我知道你一直沒有結(jié)婚。”

    肖小璐沒有馬上接話，她聚精會神地看著相機鏡頭，又“咔咔”按了幾下快門，這才回頭對著慕子炎說：“要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嗎？”

    “如果你不需要，我倒寧愿走走。我還是第一次來香山。”

    “也好。”

    肖小璐收起相機和三腳架。慕子炎趕緊幫忙，并且?guī)退持_架。

    “你總是一個人背著這么多東西跑來跑去嗎？”慕子炎很奇怪，肖小璐這么清瘦，怎么能老背著這么多東西滿世界跑？而且還要不停地帶回去一些工藝品、茶葉之類的東西。

    “習(xí)慣了就不覺得重了。” 肖小璐手里還拿著相機，準備著隨時拍下美景。

    “松陽以前自尊心太重，說得不好是在你面前他覺得自卑，所以很敏感。”慕子炎覺得他有必要幫助方松陽解釋清楚。

    “我知道。”肖小璐淡淡一笑。

    “他當(dāng)年對你有些誤會，以為你終究還是看不起他，后悔跟他在一起又不好意思跟他提出分手，所以他才主動離開了。”

    “都過去了。”肖小璐舉起相機，對著一棵紅得有點艷麗的楓樹拍了張照。“你會來找我，我就猜郝梅芳一定把我給賣了。你回去告訴方松陽，要他不要自責(zé)，過去的都過去了，讓他好好珍惜現(xiàn)在的一切。我們彼此照顧好自己，各自珍重。”

    “你的爸爸mama——他們現(xiàn)在還好嗎？”慕子炎其實很想問肖小璐爸爸的情況，卻又覺得不能問得太直接，怕傷害了肖小璐。

    肖小璐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看得出來，她試圖讓自己保持平靜。“我爸爸在監(jiān)獄里表現(xiàn)良好，再過四年多就可以出獄了。”

    這么說，肖小璐的爸爸最終還是被判刑了，而且還被判了十幾年的□□。慕子炎的不禁在心里唏噓不已。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幾年呢？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

    肖小璐繼續(xù)說道：“爸爸的事情比較難辦，檢察院對他所犯的罪證據(jù)確鑿。他的情婦為了給自己脫罪，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爸身上，還在法庭上提供了一些其它的證據(jù)。”肖小璐苦笑了一下，“當(dāng)時幾乎沒有律師愿意幫助我們，盡管我們的愿望只是想幫我爸爸減少幾年的□□。”

    現(xiàn)實往往比愿望殘酷。肖小璐那力圖保持平靜的臉終究還是敵不過痛苦的回憶，她的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了幾下便流了下來。

    “對不起。”剝開別人的傷口是很殘酷的，慕子炎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你沒有什么好抱歉的。作為我爸爸唯一的女兒，我雖然知道他罪有應(yīng)得，但我還是得想盡辦法幫他。我那時候才知道官場多么復(fù)雜，平時和我爸媽關(guān)系都不錯的那些叔叔阿姨似乎都一下子特別忙，完全抽不出時間見我們，更沒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還好第五致遠愿意幫我，他也只能瞞著他的父母幫我。我們家的東西基本都被收繳充公了，剩下的屬于我和mama的車子和其它所有值錢的東西也被我們賣了，僅僅為了讓我爸爸少坐幾年牢。我mama雖然從來沒有參與也不知道我爸爸做的那些事，但她還是被學(xué)校停薪留職了。直到一年后我爸爸的事情終于結(jié)案了，她才被學(xué)校召回去，但她還是被剝奪了給學(xué)生授課的權(quán)力，她被調(diào)到學(xué)校的圖書館做管理員，幸好他們還保留著她正式職工的身份，至少讓她不用擔(dān)心養(yǎng)老的問題。”

    “你離開規(guī)劃局也是因為這個？”

    肖小璐點點頭說，她已經(jīng)開始慢慢恢復(fù)了平靜。“對于我來說，那倒不是壞事。我剛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按自己的方式經(jīng)營自己的人生，這不是人人都有機會這樣做的。”

    “也不是人人都有勇氣和毅力像你這樣做。從養(yǎng)尊處優(yōu)到一無所有，再到絕處逢生，然后到現(xiàn)在悠然處世，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我佩服你。”

    “我只能說我是幸運的，我能走到今天是因為世界上還有很多好人，他們在關(guān)鍵的時候幫助了我。我父親雖然是個罪人，但他讓我在成長歲月里衣食無憂，還讓我有機會培養(yǎng)攝影這個影響我一生的愛好；而我母親則讓我接受了她認為最好的教育，讓我有知識和智慧克服困難。”

    肖小璐已經(jīng)完全從悲傷情緒中恢復(fù)了自然，語氣平靜而溫婉。慕子炎不由地暗暗佩服她的自制力。

    “你——為什么不找個人組建一個家庭呢？”這是慕子炎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他想知道肖小璐現(xiàn)在對方松陽還有沒有感情。

    肖小璐看了一下慕子炎，猶豫了一下，說道：“家庭？我認為家庭是建立在夫妻雙方的感情、人品、價值觀和人生觀的基礎(chǔ)上的。如果沒有這些基礎(chǔ)做后盾，即使組建了家庭，有了婚姻，夫妻雙方得到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或吵架、或冷戰(zhàn)、或外遇、或離婚。我周圍很多人的婚姻亮紅燈基本上都驗證了我的觀點。我父母也是，他們之間有感情，也有共同的人生觀，但是人品和價值觀卻相差甚遠。盡管我爸爸在很多時候都讓著我mama，維持著表面上一致的價值觀，可他背地里到底還是跟著自己的心走了。”

    肖小璐說這些話的時候，給人一種歷盡磨難、歷盡滄桑的感覺，讓慕子炎暗暗驚訝。他本以為她會說說她對方松陽的看法，或者至少透漏點她在最近這十年里的感情經(jīng)歷，但她卻只字不提。

    “你是說這么多年來你都沒有找到能夠在感情、人品、價值觀和人生觀上和你匹配的人？”

    肖小璐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慕子炎的問題。答案不言而喻，她覺得沒有找到符合她要求的人，所以一直單身。但是，誰知道她這些年是真的在找呢，還是在等？也許她一直在等一個人，一個她曾經(jīng)愛得深入骨髓的人。

    慕子炎說道：“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