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了，他現在在深圳。”不管郝梅芳將怎樣面對這種消息，她總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郝梅芳有點驚訝，若有所思地盯著方松陽，久久沒有言語。

    面對這樣的消息，對于自己的初戀、孩子的父親，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從容不迫呢？看來郝梅芳對閔建民并沒有忘情。

    方松陽抿了一口茶，抬頭看到郝梅芳微微發紅的眼眶：“閔建民這幾年來一直在找你。”

    郝梅芳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她低頭用手捂住臉，開始輕輕地啜泣。

    方松陽默默地給郝梅芳遞了一張紙巾，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一個未婚生子的單親mama這么多年來所積攢的委屈和怨恨似乎都跑進了郝梅芳輕輕的哭泣聲里。她那種對于幸福的定義和心態，似乎也被激起了萬千漣漪。

    等到郝梅芳終于平靜下來了，方松陽便問道：“你兒子是在廣州上學嗎？”

    “是的。他的學校就在這附近，走路十來分鐘就到了。”

    “我想見見他。”

    “他下午四點多才會放學。放學后他一般都直接到茶館來做作業，順便等我下班。”

    “我等他回來。”方松陽又抿了口茶，那茶里帶著家鄉的味道，而且似乎還有一些浪漫的元素在里面。“小璐，她有小孩了嗎？”他還是忍不住問起肖小璐的情況來，他的心里隱隱地害怕揭開這個謎底。

    郝梅芳凝視著方松陽，那眼神似乎想把他解剖了似的，讓他覺得有幾分害怕。

    “我今天愿意見你，原本也是為了小璐。”郝梅芳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地嚴肅。“你當年為什么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小璐了？”

    看郝梅芳的樣子，好像當年錯的一方是方松陽而不是肖小璐似的。

    “我沒有不打招呼，我走的時候給小璐留了封信，要她放心地去追求她的幸福，而我也要去追求我的理想。”

    “你為什么要寫信？有什么事不能當面說嗎？再說什么是她的幸福？跟你分手就是她的幸福？什么又是你的理想？離開她就是你的理想？”郝梅芳變得咄咄逼人。

    “郝梅芳，你不要這么大的氣勢來壓我。我承認我當年很自卑，是我配不上小璐。小璐她當年選擇第五致遠是對的，那也是她爸媽的期望。”

    “第五致遠？”郝梅芳皺起了眉頭，“那個稅務局的副局長？”

    “他現在已經是副局長了？那也好，官太太通常都有很多時間旅游……不對，難道小璐沒有和第五……”方松陽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他一直以為肖小璐一定已經嫁給第五致遠了，可如果那樣，郝梅芳不會一副似乎跟第五致遠并不太熟的樣子。

    “方松陽，我今天算是見識了你的自卑啦。難怪小璐當年那么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你的自尊心都沒法留住你。”郝梅芳極不友好地開始譏諷起方松陽來。“我真替小璐不值。”

    “那小璐她……？”一陣陣寒意從方松陽的背脊擴散開來，直襲到他的內心深處。

    如果肖小璐沒有跟第五致遠結婚，那她后來嫁給誰了？當年她和第五致遠之間發生了什么？又沒有發生什么？

    “我不知道你當年為什么會誤會小璐和第五致遠，但我很清楚你的殘忍，你在小璐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離開了她，十年后又在她平靜的日子里帶著你的未婚妻出現在她面前。方松陽，你跟閔建民其實都是一路貨色，不過是殘忍的方式不同而已。”郝梅芳越說越激動，大有想動刀殺人的氣勢。

    方松陽完全懵了。他直覺自己應該深深地傷害了肖小璐，可是他卻不知道怎么傷害她的。

    “怎么回事？郝梅芳，小璐怎么啦？我看到她和第五致遠在一起，我以為他們倆……郝梅芳，告訴我，小璐發生什么事了？”他很想保護肖小璐。如果可以回到從前，他愿意放下自尊放下自我去保護肖小璐，無論發生了什么事，只要肖小璐還愛他。

    郝梅芳應該看出了方松陽的迷茫，她嘆了口氣：“我聽小璐說，當年她爸爸突然被抓了，貪污受賄還有作風問題。小璐和她mama四處找關系幫她爸爸減輕罪行。可那些之前看上去跟她爸爸關系還不錯的同事和朋友都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們撇清關系，根本沒人愿意幫助他們。小璐知道你在偷偷地準備著考研，而你在廣州也的確沒有人脈，幫不上忙，再加上你跟他爸爸之間似乎有些芥蒂，她便沒有把事情告訴你。小璐的mama知道她爸爸在外面養情婦的事情后痛苦不堪，卻還要強打著精神到處求人。有一天，小璐的mama病倒了。就在小璐匆匆忙忙地從辦公室趕去醫院的時候，她收到了你的分手信。方松陽，你真能雪上加霜！”

    方松陽此刻的心情是無法形容的。自責、后悔、惱怒、悲痛、無助……什么都有。茶不再香了，音樂不再美了，就連眼前的郝梅芳也似乎不懷好意。原來，肖小璐當年并不是不關心他了，而是她根本沒有精力關心他。她忍著巨大的悲痛去看他，在他面前卻只字未提自己的家庭變故，而他卻認為她那空洞無神的眼神是對他的冷漠。真相，這就是真相。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有多么的聰明，無論你有多么強的分析判斷能力，都不要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所看到的也許不是真相。

    “我想見見小璐。”方松陽沙啞的聲音有一種幽靈般的詭異氣息。

    “她不想見你，不要再打擾她了，好好跟你的何小姐結婚吧，別再禍害別的姑娘了。”

    “讓我跟她當面道個歉好嗎？”

    “小璐交代過我不要跟你講關于她的事，讓你好好地結婚，可我還是忍不住說了，我是真替小璐不值。但如果我讓你見小璐或者把她的聯系方式給你，她會很更傷心的。她好不容易準備忘記你了，你就不要打擾她的生活了。”

    “她現在過得好嗎？”

    “你是指哪方面？收入？身體？心態？愛情？家庭？”郝梅芳嘆了口氣，“一個從小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富家女，為了幫助自己的父親突然變得一無所有，連男朋友都離開了，你覺得她能好嗎？但不管怎么說，她挺過來了，從這方面來說是不錯的。”

    郝梅芳的話像一根刺，深深地刺進了方松陽的心里，疼得他表情扭曲。是啊，他何曾真正關心過她？就在今天之前他還認為是肖小璐移情別戀了呢。他何曾像那個所謂的“青梅竹馬”一樣，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風雨無阻地站在她的身邊過？

    他頹然地問道：“她結婚了嗎？”

    “這跟你有關系嗎？你再過兩個月就要結婚了。”

    “她如果愿意離婚，我就不結婚。我等著她離了婚娶她。”

    郝梅芳欲言又止，深深地嘆了口氣，悠悠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把你忘了，但你的話我會幫你轉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