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預料之外，方松陽此刻看到了肖小璐。烏黑的披肩直發柔柔地垂到她的肩后，一條質地柔軟的紫色印花長裙讓她顯得更加清瘦高挑，配上白色的針織開衫和白色休閑鞋，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優雅大氣。

    顯然，肖小璐也認出了方松陽，她微微一怔，很快便展開了溫柔的微笑：“方——秀才？！”她對怎么稱呼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便選擇了自己以前習慣的稱呼，“好久不見。”

    方松陽愣了一下，略顯尷尬地回道：“好久不見。”

    “原來你們認識啊？”一旁的何靜艷見此情景顯得很興奮。

    “哦，對。”方松陽趕緊介紹她們認識，“這位是我大學同學，肖小璐。小璐，這是我——未婚妻，何靜艷。”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肖小璐落落大方地向何靜艷伸出手。

    何靜艷呵呵地握住肖小璐的手：“你好！你們是同學啊！太好了！我就叫你小璐姐吧？”

    肖小璐看了一下方松陽，那眼神顯然在告訴方松陽她仍然記得方松容叫她“小璐姐”的事。但是，她的微笑一直掛在臉上，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快：“好啊。你喜歡我怎么稱呼你？”

    “小艷，我家里人都這么叫我。”何靜艷那語氣聽起來真沒把肖小璐當外人， “小璐姐，你待會兒可得把我拍漂亮點。我聽說你攝影技術可高了，還拿過很多大獎。我為了等你給我們拍照，把婚禮都推遲了。早知道你是阿陽的同學，我就不用那么費勁了。”

    “我盡力。”肖小璐的笑容深了三分， “你喜歡我把你拍成什么風格的？這兩位造型師了解你的想法后會在攝影的時候幫助你們。”肖小璐指著身邊兩位打扮新潮的年輕男子。

    “我從小最怕做問答題了，可以出選擇題嗎？”

    “呃——有活潑俏皮的，溫馨浪漫的，溫柔嫻靜的，知性優雅的……”

    肖小璐的話不疾不徐，言行從容不迫。這感覺讓方松陽覺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眼前這個人正是肖小璐，十年未見，依然青春美麗。陌生的是，肖小璐似乎不再是以前的肖小璐了。她不再稚氣天真，不再活潑俏皮，也不再輕易顯露內心的想法和感情。她的身上多了一種獨特的氣質，那是一種修養，一種內蘊，一種經過時光打磨和歲月歷練后的成熟與悠然。她是一株悄然綻放的花朵，靜靜地散發著淡淡幽香，顧自美麗而充實地享受著生命、陽光、雨水，默默地展示著自我，等待一場百變不摧之后的花落。

    “阿陽，你覺得怎么樣？”何靜艷的話打斷了方松陽的思路。

    方松陽又是一怔，他努力回憶何靜艷和肖小璐剛剛的談話，但是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阿陽，到底怎么樣啊？”何靜艷開始撒嬌，但是現在，方松陽再也不覺得她這樣子像肖小璐了。她和站在旁邊的肖小璐之間的距離相隔了十年，而他以前一直把肖小璐定格在十年前，卻忘了她和他一樣，也在慢慢發生著變化。

    方松陽輕輕咳了一聲：“你喜歡就好。”

    何靜艷立即笑開了花，那笑容天真無邪，但是再也不是肖小璐的笑了。

    “那好吧，小璐姐，就這么定了，來一組活潑俏皮的，一組溫馨浪漫的。”

    “行。我們先拍園景，待會兒再去拍都市背景的。”肖小璐從造型師手里拿起相機開始調試。

    方松陽便和何靜艷站在造型師指定的地方，魂不守舍地擺弄著各種姿勢。他的眼睛時不時地朝肖小璐的方向掃去。肖小璐現在的氣質似乎特別像一個人，但是像誰呢？方松陽又覺得自己的身邊似乎沒有這種氣質的人。那部拿在她手里的相機應該很重吧？她怎么能把這個相機拿在手里那么久都不覺得累呢？看她這樣子，她的婚姻應該還算幸福吧？不然怎么可能從內而外散發出這么高貴優雅的氣質？高貴優雅？對，他曾經這么形容過肖小璐的mama。肖小璐這氣質特別像她mama，略有不同的是她比她mama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知性和端莊。方松陽突然領悟到優雅和知性是一種歷經風雨后的淡泊，是頓悟后的坦然，是一種境界而非造作。

    方松陽曾經想象過再次遇見肖小璐的各種情景，每一種都讓他覺得相見不如懷念。他以為他永遠無法釋懷當年肖小璐對他的背叛和冷淡，他也曾經想過也許這一輩子都見不到肖小璐了，可是又覺得心有不甘。現在，他們就這樣似偶然又似必然地相遇了，他的心里依然波濤洶涌，可肖小璐卻好像風平浪靜。方松陽想，這樣的相遇也好，至少彼此還可以客氣地打招呼，微笑著談話。

    直到到下午六點多，方松陽和何靜艷的婚紗照才總算拍完了。方松陽很想找肖小璐單獨聊一下，可是這種場合似乎不太合適。

    肖小璐看上去還算自然：“秀才，不好意思，我還有客戶等著我拍照。今天就不能陪你多聊了。”

    “沒事，你忙你的。”方松陽客氣地回答。

    “小璐姐，到時候照片出來了你先幫我們選一下唄。”何靜艷笑嘻嘻地說道，“你那么有氣質，肯定很會選照片。”

    “小艷，你放心。照片都是我拍的，我一定只留下最好的給你們。”肖小璐微笑著說道，“抱歉，我先走了。兩位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再見！”

    “等等。”方松陽叫住肖小璐，他想問肖小璐要個電話號碼，可是又覺得當著何靜艷和這么多人的面似乎不妥。“我——你有郝梅芳的聯系方式嗎？有個QQ同學群，那里面就差你和她兩個了。而且，閔建民一直在找她。”

    肖小璐看著方松陽，似乎在研究他的話是否還另有深意。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改天打電話給你。”說完轉身就走了。

    就在肖小璐轉身的一瞬間，方松陽隱約看到肖小璐脖子上掛著的鉑金細鏈下面的彌勒佛玉墜，那玉墜在她的紫色印花裙圓領里面若隱若現。從顏色和形狀上看，那個玉墜像極了他當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只不過掛著玉墜的鏈子卻從紅繩變成了鉑金鏈子。

    方松陽愣愣地站在那兒，直到肖小璐都已經走遠了，才又突然想起來，她都沒有問他要電話號碼，怎么打電話給他？

    何靜艷換回自己的衣服后開心地說：“阿陽，我早上看到他們影樓里面有些很有特色的東西賣。我們去看看吧？也許可以買點東西裝飾我們的房子，還可以買點首飾給我婚禮那天戴。”

    “我有點累了。”方松陽沒有心情去看任何東西，他滿腦子都是關于他和肖小璐之間的回憶，他居然覺得那些回憶都是美好的。

    “那改天再來看吧。也許可以在選照片那天來看，小璐姐說我們兩個星期后可以來選照片。”

    “小艷，我最近有好幾個大的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