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問道。

    “五點左右吧。導游說回去后我們吃晚餐，休整一下帶我們去酒吧。”

    “不如這樣，你參觀完就先別回酒店，我和小雨帶你來參加五點半的晚祈禱，免得你下次再專門跑一趟來聽。然后我們一起吃晚餐，完了我們直接送你去酒吧和導游會合。”

    “那好啊，我去跟向導說一下。”

    二

    晚上送完方松陽去酒吧以后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慕子炎和藍小雨坐上了回倫敦的火車，兩人卻顯得特別安靜，似乎所有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慕子炎是個討厭寂寞的人，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在藍小雨面前特別笨拙，似乎說什么話都不合適，這讓他越發坐立不安起來。

    “小雨，”慕子炎終于找到了話題，“你英文那么流利，對劍橋又那么熟，你在英國讀書的？”

    “我——在英國待了很多年了。”藍小雨似乎在努力回憶自己的經歷，“但是我沒有上過學。我所有的東西都是外婆教的。”

    從小沒有見過父親，母親在她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沒有上過學，跟著外婆學習所有的東西。在唱歌、跳舞、語言和記憶力方面都天賦異稟。這是一個怎樣堅韌又聰慧的女孩？又有著一些怎樣異于常人的經歷？她的外婆又是怎樣一個怎樣能干的女人？慕子炎覺得藍小雨就像一本書，一本越讀越想讀的書；她也是一個謎，一個謎里面套著謎的謎。

    “你的外婆一定很偉大。”慕子炎說道。

    “是的，她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外婆。可惜她老了，我很怕有一天我會失去她。”黑色的眼睛似一汪深潭，沉淀了千年的憂傷，“我小時候懂事得晚，發育也很慢，沒有小朋友和我玩。慢慢地就錯過了上學的年齡，外婆只好親自教我。我沒有同學，沒有朋友，只有外婆。我不想失去外婆。”

    誰在嘆息歲月飄渺，剝開了誰塵封的記憶？誰在固守一念執著，啟動了誰擱淺的煩惱？那堅強的外表在掩蓋一顆怎樣脆弱的內心？

    “外婆一定會健康長壽的。”慕子炎覺得喉嚨干澀，他很想好好安慰藍小雨，可是又覺得自己怎么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小雨，你還有親人，還有你爸爸和于是乎，還有我。我愿意做你永遠的朋友。”慕子炎的眼里閃動著溫暖的光芒，溫柔地看著藍小雨。

    慕子炎和藍小雨到了倫敦火車站后又坐了一段地鐵，出來后天下起了小雨，空氣中略帶著些涼意。這就是英國的天氣，時不時地總要下點雨。

    慕子炎也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從包里拿出傘打開，轉頭卻看見藍小雨并沒有拿出傘的意圖，便問道：“你沒帶傘嗎？”

    藍小雨搖了搖頭：“我喜歡淋雨。”

    “這天下起雨來還是有些冷的，你以后記得帶把傘在身上，淋雨了容易生病。”慕子炎想起藍小雨那一次生病的樣子，不由得擔心起來。他走到藍小雨身邊，將傘撐到兩個人的中間，和藍小雨并肩走了起來。

    藍小雨說道：“我淋雨從來不生病的。我喜歡雨水，總是讓我覺得有家的味道。”

    “難道你的家是在池塘里嗎？”慕子炎微笑著說著，將傘又朝藍小雨那邊多斜了一些，絲毫沒有注意到藍小雨臉上表情的變化。

    在這個下著雨的晚上，和藍小雨這樣走在路上，讓慕子炎在異國他鄉感覺很溫暖。

    兩人就那么默默地走著，晚上十點以后的街道顯得有些冷清，路邊的小吃店也大多已經關門了，可是他們經過了一家賣炸魚薯條的小店，那個店門居然還開著。

    慕子炎便在小店旁邊停了下來，笑著說：“在英國這么晚還開著門的店鋪，老板一定很缺錢。我怎么也得幫襯一下。”

    慕子炎買了一份炸魚薯條遞給藍小雨：“你拿著，如果外婆這時候還沒睡，你就和她分享這份炸魚薯條；如果她睡了，你就自己吃了。”

    “謝謝！”藍小雨接過炸魚薯條，微微一笑。

    那微笑宛如一朵粉色的芙蓉，在雨后仍帶著濕潤的空氣中悄然綻放，惹得慕子炎心里莫名一陣悸動。

    慕子炎偷偷吸了口氣，說道：“小雨，你理想的男朋友是什么樣子的？”

    “我沒有想過。”藍小雨低下頭，似乎有點害羞，又似乎在研究自己的步伐。“我——不敢找男朋友。”

    “為什么？”

    “找了男朋友，他就會發現我的秘密……我是說我掩飾得很好的缺點。然后，可能我就會失戀了。”藍小雨幽幽地說著，光潔如玉的臉龐清純中帶著淡淡的憂傷，卻讓慕子炎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嫵媚。

    慕子炎呵呵一笑：“你有什么缺點這么致命？嗯，讓我猜猜。你睡覺打鼾？”

    藍小雨輕輕搖了搖頭。

    慕子炎神秘地笑起來，瞪著眼睛看著藍小雨：“難道是你尿床？”

    “呃，你好壞。”藍小雨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看到藍小雨的臉放晴了，慕子炎也覺得心情陽光明媚：“你不會是像里面的妖精吧？到了晚上得把皮取下來補妝，所以不敢找男朋友，怕被他看出本來面目？”

    藍小雨的笑容有點僵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掠過臉上。“我不會告訴你的，不然就不是秘密了。”

    “好吧，我不猜了。”慕子炎覺察到了藍小雨的異樣，“小雨，人無完人。是人都有缺點，你完全不必要把自己的缺點放大了，再拿塊天幕把它蓋起來。你可以試試把你所謂的缺點曝光給一個人看看，也許你得到的反應遠遠沒有你想象的強烈 。”

    藍小雨微微一笑：“謝謝你，William。”

    “你要不要現在就試試看？”慕子炎溫柔地看著藍小雨，心里卻覺得好緊張。他覺得奇怪，他是有過三任女朋友的人了，為什么這次對藍小雨心動會讓自己緊張呢？

    藍小雨疑惑地看著慕子炎，似乎沒有明白他想表達的是什么。

    慕子炎將一只手從藍小雨的肩膀上攬過去，輕輕地擁著她。

    藍小雨驚慌地掙脫了慕子炎攬著她肩膀的手，跑出傘外面。

    “William，我——我不適合你。” 藍小雨的眼里霧蒙蒙水潤潤的，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感動、驚愕還是傷心。

    慕子炎迅速地把藍小雨抓回傘下面：“不要躲。不管怎么樣，我不會勉強你的，但你別跑到傘外面去，我不想你生病。”

    藍小雨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跟著慕子炎往前走。

    慕子炎不死心地問道：“你不喜歡我？”

    藍小雨低垂雙目，默默不語。

    慕子炎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可以告訴我，我哪里不好嗎？”

    藍小雨輕聲說道：“不是你的問題。如果你足夠了解我，你不會喜歡我的。”

    “還是你說的那個什么所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