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陛下，昨兒晌午下得旨意，說要廢了東廠，就將干爹抓走了！”

    腳跟一軟，差點跌在地上，嘴里呢喃著，“是燕惟如，是他！”說著掉頭就跑，往乾清宮方向奔去。是他不守信用，答應(yīng)她和陸淵離開，如今又倒打一耙，他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路過交泰殿門口，殿內(nèi)鳴鐘聲突然響了一下，正好撞上從乾清宮出來的燕惟如，她氣得沖上前：“你這個卑鄙無恥言而無信的小人，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的天下得益于誰？你的心里就沒有一點數(shù)么！”

    身后孫啟壽見狀趕忙沖至前面，托手焦急道：“娘娘，您這是做什么？”

    衛(wèi)辭拂開他的手，指著孫啟壽罵道：“你個狗奴才！你有幾個腦袋敢碰我，沒曾想你也是個忘恩負(fù)義的人，他待你不薄，如今落了獄就這么對他，你不怕死了下地獄么！”

    “娘娘……”孫啟壽不敢放肆，眼下她成了皇后，可這大殿門口這么多人瞧著，她這樣明目張膽起來讓底下人怎么看皇上，果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身后燕惟如抬手制止，望了眼灰頭土臉的衛(wèi)辭，身上的皇后冠服早就脫了，皺巴巴上的襦裙上還沾著青草汁痕跡，他皺眉道：“誰允許你出來的？”

    她蔑笑，“怎么？還打算要關(guān)著我一輩子么？”

    她脾氣向來如此，他見識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沒同她反駁，拉了她就急急邁進(jìn)交泰殿里，身后孫啟壽見狀連忙抬腳跟上，燕惟如大怒：“誰都不許跟上來。”

    衛(wèi)辭見他發(fā)怒，心里惴惴不安，挪騰著腳死命不肯挪步子，掙扎著喊道：“你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

    人被他拉進(jìn)殿內(nèi)，抬腳就踢上了門，屋子里頓時昏暗起來，衛(wèi)辭有些后怕，依舊壯著膽子反駁，“他如今在哪兒？你說過會讓我們走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他死了。”

    心上一震，“你說什么？！”

    “他死了，你走不掉了。”

    他望見她呆愣住的眼神，驚恐帶著質(zhì)疑，他上前拉住她的手，“留在宮里做我的皇后好么？我會好好待你。”

    她登地甩開他的手，摔門就跑出去，他的手就愣在哪里，望向大開的門，一路跟了出去。

    衛(wèi)辭順著西長街宮道一路跑，她不知道自己該跑到那兒去，她想見他，穿過長廊往貞順門去，她記得他每回進(jìn)宮都是從那兒進(jìn)來的，她要出去找他，燕惟如說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

    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從來只有他殺別人的份，又有誰敢殺他，他還說過要帶她一起離開大郢，這輩子死也不離開她，她還等在宮里，他會來接她的。

    她愛他，全心全意不顧一切的愛他，經(jīng)歷了這一切，他深刻地印在了她的心上，不管他是死是活，她都要和他在一塊。

    貞順門上有人把手，攔住了她的去路，身后燕惟如追了上來，前后夾擊，她連跑都跑不了。

    轉(zhuǎn)頭望見一身絳紗袍的燕惟如，他一面朝她走去，一面伸出手來攙她，“你隨朕回去，朕什么都不會去追究，你依舊是朕的皇后。”

    她心痛如刀絞，揚(yáng)袖格開了他的手，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哭得簡直連氣也喘不上來，抽噎道：“我不回去，我不是你的皇后，你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里？”

    此刻快到了下鑰的時辰，兩班值守都瞧見了，她哭得梨花帶雨同他鬧，眾人不知她是為了陸淵，只當(dāng)是皇后心里有了別人，他這個新上任的皇帝臉面要擺到哪里去。

    她越是這樣同他鬧，他心里愈發(fā)不痛快，微沉了臉，“他已經(jīng)死了，連尸身都料理完了，你將他忘了朕會好好待你。”他承認(rèn)他用了計謀，他騙她去奉天殿冊封皇后，他不算是個正人君子，用她的話來說，他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可那又怎樣？他才是這天底下的主子，她是他親封的皇后，授了冊寶載入玉碟，再也賴不掉了。

    衛(wèi)辭哭得難以自持，身子直直往后退著，一直退到門檻上，破口罵道：“你這個騙子，你是個劊子手！”她突然抽出門上侍衛(wèi)的佩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讓我走，我要去找他，他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與他在一起。”

    燕惟如心驚，大步邁上前，“你做什么！”循循安撫著她的氣性兒，他知道她的脾氣，上來了誰也攔不住，咬著牙望她道：“你將劍放下來，他沒死，你跟朕回去，朕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她聽見他的話，悻悻止住了眼淚，欣喜地顫聲兒道：“你說的是真的么？你不要騙我，你如果騙我，我一定不獨活。”

    他聽見她松口，連忙一疊聲道好，疾步上前扔掉她手里的劍，將她拉在懷里。

    第58章 夢中囈語

    佩劍被仍在地下，發(fā)出桄榔一聲，燕惟如有些心驚，忙拉住她道：“做這些傻事干什么？自己的命最重要，他有什么值得叫你這樣？”

    衛(wèi)辭站在一旁，發(fā)髻散亂，哭過的臉上滿是淚痕，她不想同他解釋，陸淵在她的心里，她也不需要向別人解釋。

    他上前替她捋了捋發(fā)絲，她縮著腦袋躲開，他收回伸出去的手，嘆氣道：“朕給了你最好的，入主中宮，鳳印在你的手上，你想要什么沒有？朕不知道他能許你什么承諾，可朕能給你的都已經(jīng)給你了，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不是空口無憑的。”

    她無所動容，眉眼低低望著鞋頭，“我從來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你說帶我去見他的，你不能反悔！”

    他苦笑，她的心里根本一點的位置都沒有留給他，他給她的一切都可以三言兩語拋在腦后，她唯一要的只是隨陸淵走。

    牽起嘴角，望見她轉(zhuǎn)身從廊下家西廊下走去，凄惶地看著她的背影，那樣落寞，那樣讓人心疼。

    兩班直全都看見了這副場景，他為了婉求她不惜低到了塵埃里，即便這樣也還是沒能換回她的真心，他丟盡了他所有的顏面。

    “今日之事，誰都不許說出去，否則朕一定叫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眾人低頭道是，沒人敢忤逆皇帝的話，那是圣旨，不容違抗。

    從廊下家這里一直穿過去就是重華殿，他知道她不愿住在坤寧宮里，走了兩步頓住腳，對著身后的孫啟壽吩咐道：“你親自去重華殿照顧皇后，不許她出事。朕知道你出了宮，也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朕不追究你，你也該心里有數(shù)，朕要對付的無非是陸璣，至于旁人，朕還沒有你們口中的那樣忘恩負(fù)義。”

    說著抬腳就轉(zhuǎn)身出了左門，一眾奴才跪在地上緘默不語。

    新帝登基的第一天就撤掉東輯事廠，鞏固皇權(quán)自然無可厚非，但東廠幫了他多大忙，朝臣心里自當(dāng)有數(shù)，若是督主從中作梗，這帝位怎么也輪不到他的頭上。

    皇帝逐漸走遠(yuǎn)，孫啟壽起身對著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