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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住了“小meimei,當心?!?/br> 沈妙仰頭一看,是個比剛才那個壞哥哥好像要大一點的小哥哥,笑得干干凈凈,跟太陽一樣暖和,一點也沒有嫌棄不屑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覺得很委屈,眼淚撲簌簌便掉了下來。 那個小少年一見手上這小姑娘說哭便哭,毫無預警,不免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將她撞疼了,趕忙問道:“哪里撞疼了?是頭嗎?” 孰料,懷里的小姑娘抽噎了兩下,喃喃道:“剛才那個壞蛋說我長得難看,說我嫁不出去,還說我沒有腰…… 嗚——” 那小少年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圓滾滾的女孩,溫言款語安慰道:“誰說你沒有腰,你看,這么粗的腰,怎么會沒有腰呢?” “真的?”沈妙抬頭看了看那個小哥哥。 “當然是真的?!毙∩倌瓯砬闇睾?,叫人信服。 沈妙一下心中撥云見日,明朗了開來,抱著那個小少年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小哥哥,你真好!” 其后追來的宋席遠看見這一幕,不免心中不屑:嗤!這貓妖真傻,竟然沒有聽出這人也是在挖苦她嗎?難道這就是爹爹說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原來妖精也有蠢成這般的,白白修煉成人形了。 至于這個人…… 宋席遠瞇眼看了看,好像認得…… 不就是那個只會讀書的文弱裴家大少爺叫裴什么什么的嗎? 此人正是七歲的裴衍禎。跟了裴家雙親來給沈妙的太爺爺賀壽,不想卻在花園里撞上了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其后春夏秋冬、冬秋夏春又過了許多許多年,沈妙才曉得“沒有腰”和“腰很粗”是一個意思,卻再也想不起當年那個裝得滿面良善實則毒舌損她的人究竟是誰,也記不得那個咒她嫁不出去的人究竟是哪家壞小子…… 直到沈妙嫁入宋家新婚之時,在搖曳的燭火下,方才在宋席遠的頸側看見兩道淺淺淡淡近乎和肌膚融為一色的抓痕,伸手摸了摸,不經意問起,卻被三公子抓過手放在唇邊吻了吻,低低一笑,翻身壓在身下,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貓抓的?!?/br> 傾盆雨?光陰痛? 那雙如水清亮到幾近荒蕪不能倒映的眼,此刻卻固執地將惶恐驚亂的我清晰地倒影、攝入眼底,仿佛要抓走我的魂魄,就此便囚禁在那雙眼中。 “不要走,妙兒,不要走!” …… 我看著這個人,就只這么看著,剎那,那記憶中刺骨的傷痛便瞬時蘇醒,泛濫四肢百籟,爬過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頭發絲每一絲呼吸,一直深深地侵蝕腐化到骨髓之間,似一只無形的手牢牢地攥住我的五臟六腑,叫我死不得生不能,唯有淚水洶涌而出,懦弱地洗刷過臉龐,滑落那人前襟,阡陌縱橫。 為什么?為什么還要來擒我?我還能有什么?他還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妙兒,你哭了嗎?”他手足無措地撫上我的臉,聲音殘破竟帶哽咽,“不要哭……” 我用力地別開臉,生硬冰涼開口:“王爺請自重!世上再無沈妙,民女姓許名笙。” 那人一頓,四周風停,“許笙……許……生?” “放開我娘!不許你碰她!”突然,宵兒不知從何處追了來,手中一把鋼針悉數扎在那人臂彎處。 那人卻無一絲一毫的撼動,反而更嚴密地將我納入懷中,在我耳邊沉沉道:“妙兒,若非我亡,此生,我再不會放開你。你、我和我們的宵兒,我們本是一家!” 宵兒……是??!我唯有的最后一樣寶貝!他此番捉我定是為了搶奪回宵兒! “宵兒,快跑!”我再次開始拼了命地捶他咬他推拒他,不顧一切,然而一切動作在那人桎梏般冥頑不靈的鉗制中全是徒勞,仿若被魚竿一桿甩于岸邊垂死掙扎的魚,只待脫水窒息。 宵兒亦是頑固至極,竟是毫厘不肯挪動,鋼針用盡,竟俯身撿了個碩大的石榴要和那人對峙。 我驀地停了掙扎,抬頭陰冷在他耳邊道:“何來一家之說?王爺謬矣,我等平民不敢高攀,即便宵兒生父乃王爺同母異父之弟,也不過王爺一門遠房之親罷了。” 那人微不可差輕輕一窒,面色煞白如灰燼,慘淡一笑,恍若膽汁苦咽,“妙兒,你何苦……兩年了……整整七百三十六日……” “小舅公——”宵兒竟直挺挺跪倒在他跟前,一雙小手攥緊那人袍擺,“宵兒乖,宵兒聽小舅公的話不亂跑……你放了我娘親,好不好?娘親她怕舅公呀,很怕很怕……” 聞言,那人身形虛晃,竟似被千斤鐵錘直搗面門要害一般,瞬間潰散支離破碎,趁著他深思不屬恍惚游離的一剎那,我隔開他的手臂,借力往下一蹲,自他臂下鉆出逃脫,俯身抱住宵兒慌不擇路便往山下跑去。 不知何時天公變了臉,濃稠的烏云層疊蒸騰遮天蔽日,少頃,黃豆大的雨滴密密篩下,濺起一地塵土飛揚。一道鋒利的閃電劃破天際,直直劈在我眼前五步開外的一棵云杉樹頂,訇然起火,一聲悶雷緊隨其后滾滾轟鳴而過。 我被驚得腳下一崴,歪跌在石道一旁,慌亂之中僅記得緊緊將宵兒抱在胸前護牢。 “施主留步!” 我在鋪天蓋地的急雨之中匆匆回首,但見正待騰躍追蹤而來的攝政王被一左一右兩個和尚架住胳膊,“施主留步!寺院清凈地,何苦為難婦孺幼???” 那人面色一冷,竟似急火攻心,生生運氣掙脫兩個高手的壓制,嘴角沁出一縷鮮紅,踏過雨幕便要追來。 我咬牙轉頭一手撐了石壁起身,一手抱著宵兒一瘸一拐往山下挪。 又是一把閃電劃過頭頂,直劈我身后而去,一聲脆響引得我再次回頭,只見一棵參天銀杏被攔腰劈過,截斷倒塌,正擦著那人鼻尖而過砸在他面前,他足下一絆,跌倒在地,“妙兒!莫走!宵兒~” 那人在一片泥濘之中似瞬間失了方向,一雙手胡亂地在虛空之中抓著,不辨東西南北,凌人的氣勢登時被大雨滌蕩全無,剎那間,那夜火光之中的無錯彷徨再度重現,孩童一般脆弱無助…… 不能聽!不能看!我伸出一只手捂著耳拼命搖頭,強制自己閉眼回轉過身堅定地往下行去。 下一刻,我懷中的宵兒卻掙扎著掙脫了我的手臂滑下地去,雨中,一雙鳳眼翦翦盈盈望向我,奶聲奶氣道:“娘親,小舅公什么都瞧不見,宵兒不能丟下他……” 看著宵兒雨幕中跑向那人,我為他拼出的一身氣力霎那被抽得干凈,再撐不起心中的萬鈞之重,足下似經脈盡斷,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