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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阮無從辨別真假,但她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黑黑大大的眼瞳分明布滿震驚。 這……這真是一只與眾不同的大尾巴狼! 是以,當大漆嵌螺鈿三層食盒被提上來的時候,姜阮決定一定要敞開小肚皮狠狠的把自個吃成個大胖子! 那食盒分三層,每層八小格,每一小格裝著的都是不同的點心。 婢女抽開第一層,分別是碧綠千層糕、八寶油糕、蜜糖桂花糕、桂圓妃子糕、麻仁栗子糕、玫瑰蓮蓉糕、奶油松瓤卷酥、牛乳菱粉香糕。 小姑娘瞧得眼花繚亂,在看到玫瑰蓮蓉糕時,黑眸一亮,已經驚喜的喊了出來:“玫瑰糕糕,酥酥要玫瑰糕糕……” 婢女抽開第二層,又是另外八種更為精致好看,還很容易克化的小食兒。 第三層,卻是熱氣騰騰剛出爐的面點,每種面點都被捏成小動物的模樣,活靈活現,讓人愛不釋手舍不得吃。 “呀,小兔子,”姜阮哧溜吸了下口水,趴著少年,顫巍巍地站他大腿上,撣著脖子去瞧,“酥酥能要一只小兔子嗎?就一只。” 她比著小指頭,小孩兒忘性大,這會倒對少年不怕了,還敢開口要東西。 息扶黎掃了眼都是甜膩膩的糕點,不甚感興趣,遂大方的道:“都是你的。” 小姑娘歡呼一聲,差點沒從少年腿上栽下來,她連忙用藕節臂膀圈著少年脖子,奶聲奶氣的在他耳邊蹭著贊美道:“大黎黎,你是好的大尾巴狼。” 在小孩兒心里,送她這么多糕點的少年,絕對是個好人。 而且,她只要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大黎黎就不會想吃她啦! “坐好。”少年將小姑娘按大腿上坐好,隨手捻了只小兔子面點塞給她。 小姑娘一只手把玩著小兔子,舍不得吃,饞貓兒一樣的目光又落在了玫瑰蓮蓉糕上。 婢女含笑著將食盒往小孩兒面前推了推,小姑娘試探地抓起一塊,見確實沒人會呵斥她,適才萬分珍視地送小嘴邊舔一口。 舔了一口,滿嘴都是甜絲絲的香香味道,小姑娘才瞇起眸子,美滋滋地雙手捧起玫瑰蓮蓉糕,小口小口地啃起來。 那模樣,就跟抱著松果就不撒嘴的毛茸茸小松鼠一樣。 少年注意力在小姑娘身上,那頭伏虎送走顧徊岸轉回來道:“世子,京兆尹顧徊岸臨走之時,去見了王爺,應當是將世子的威脅同王爺告了狀,小的在外頭聽著,王爺像是摔了茶盞。” 息扶黎分出一半心神,不在意地嗤笑了聲:“父王知曉又如何?總不至于還能當眾仗責本世子不成?” 伏虎皺起眉頭,總覺得仗責什么的,這很可能啊。 “姜酥酥,你在藏什么?”就一句話的功夫,他沒怎么注意腿上的小姑娘,那頭食盒里的小兔子面點,竟然全都沒了。 小姑娘眨巴著圓圓地烏黑眸子,無辜地瞅著少年,嘴角還沾著糕點屑。 少年一撩她月匈襟,就從里頭抖出一窩兔子面點來,有的已經被擠壓變形了。 小姑娘急了,用裙子兜著小兔子不放,連玫瑰蓮蓉糕都不啃了。 “我的,酥酥的,”她同少年爭搶,“酥酥要養著讓它們生小小兔子,以后酥酥就會有好多好多小兔子糕糕吃。” 少年臉都黑了,還養著,明天不一股餿臭味? “你給本世子……”他毫不留情,抬手就要給小孩兒全部扔掉。 “世子,王爺說您紈绔跋扈,無法無天,是以,下令要在芳華園仗責世子十棍。” 冷不丁,花廳門檻處傳來一聲陌生的嗓音。 少年轉頭,就見逆光處正正站著他父王端王爺的長隨——仁安。 他揉了揉耳朵,懷疑問道:“你說什么?” 仁安復又道:“王爺下令,要在芳華園仗責世子十棍。” 少年沉默,他瞅著腿上還在拼命藏兔子面點的小姑娘,竟是有些哀怨。 說好的福瑞呢?他都送點心討好了,怎的不福澤一下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修改過啦,新增了很多字數喲。 第004章 小兔子 芳華園,位于端王府南苑,內有聞名整個京城的牡丹園子,植牡丹千余本,每年五月,園子里或紅或黃或綠等,團團錦簇,花香怡人,分外妖嬈。 端王爺素是愛惜,聽聞每日澆水捉蟲等事,非得親自動手,不假花草匠人。 息扶黎牽著姜阮冷著臉過來的時候,芳華園涼亭里,已經站了好一些人,挨個都是他眼熟而不待見的。 姜阮捏著一只小兔子面點把玩,小姑娘怕生,甫一見這么多人,當即抱著少年大腿就往后頭藏。 勿須人刻意教導,但凡稚童天生就很是敏感,最擅察言觀色,若是身處陌生的環境里,自發的就會權衡利弊,小心翼翼地討好稍微熟悉一點的人,以求庇護。 姜阮現在就是如此,縱使對息扶黎還是有些許畏懼,可是和周遭更陌生的人比較起來,她還是愿意親近他的。 “嘖,二哥這是轉性了?”陰陽怪氣的嗤笑聲響起,暗含奚落,“沒事養起小娃娃來了。” 姜阮從息扶黎袍裾間探出點頭,又黑又圓的眼瞳瞅過去,軟糯的像只兔子一樣。 說這話的,是一十三四歲不及弱冠的小少年,面紅齒白,清秀彬彬。 息扶黎鳳眸斜睨過去,嘴皮子毒辣的道:“息扶華你眼熱?不過你既丑又老,想要我養,去投胎趕下輩子。” 息扶華,端王府三公子,是后來端王繼室平夫人所出,除卻沒有沿襲世子之位,平時在府中自是受寵,自然也同息扶黎不對付。 不見被這樣一激將,少年人氣的面色青白直跳腳。 “父王,你看二哥他都不曉得兄友弟恭,讓著我點。”息扶華沒法,只得向坐一邊的端王告狀道。 端王年約四十,頜下蓄三髯美須,鳳眸薄唇,甚是儒雅英俊。 他冷著臉,不怒而威:“老二,你可知錯?” 息扶黎眸光幽深,深不可測,瑰色薄唇緊緊抿成,下頜線條無端結出冰霜來。 再有七年,面前這個男人,用自個的性命,為他掃清障礙,成全了他從世子到親王的爵位晉升,讓旁的牛鬼蛇神再奈何不得他。 然而,他終究是沒算到,整座端王府也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于天家而言,起落生死也不過只是一念罷了。 距今,他有整整六年不曾再見過他。 薄唇輕啟,舌尖微動,終究那句“父王”還是沒能喊出口。 息扶黎垂眸,濃密睫羽掩住琥珀眼瞳:“你說錯,那便是錯。” 那語氣飄忽,像散落風中的蒲公英,飄飄渺渺不著地。 端王一怔,似乎沒料到他今日竟這般好說話,平素父子之間,壓根說不到三句就鐵定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