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壓低了嗓子耳語，像是個習慣了咆哮的猛虎，有朝一日卻收起了利爪，變成了溫順的大貓。

    這種違和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快要用完飯……

    旁邊桌是兩個成年男人，看打扮，應該是江湖人士，旁邊還放著佩劍，著俠客緊身衣褲打扮。

    那個大胡子的男人剛坐下來就開始罵罵咧咧，倒碗茶喝了口，不爽地將碗往桌上一板，厲聲道：“這踏馬算什么事兒？準進不準出，哪里的道理？！”

    話落，跟他同桌的馬臉男人趕緊噓了聲，朝四周看了圈，見沒人注意，這才低聲勸道：“噓！偉哥，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現在這世道，咱們只有順從的份，你可千萬別跟六子學，他的下場你又不是沒看見！”

    六子跟他們是同村，當初三人豪情壯志，一塊出來闖蕩江湖，六子這人會來事，比他們倆人都混的好，有幸進了個小幫派，誰知道前兩天那小幫派竟敢公然反對楚王，整個幫派包括六子在內，一共121人，全部被斬首示眾了，那血，濺的起碼有三尺高。

    這事兒直接震驚了整個楊城，大家明面上不敢說什么，只能暗地里議論紛紛，這個楚王只怕是活閻王轉世吧？這么多人，說斬就斬了。還有好些原本怨氣橫生的人，現在再有意見也只敢咽進肚子里。

    楊城里如今每日都有兩隊人在街面上巡邏，一刻不停。

    說到六子，大胡子癱軟了下來，想到家中才出生沒幾日的兒子，自己卻無法立刻奔到妻兒身邊陪伴，一時悲喜交加，神情恍惚。

    朝廷動蕩，種種情形空谷早已預料，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李家村就在羅江對岸，近在咫尺，她想象著相逢的場景，激動之情油然而生。

    吃完飯之后，仆人就留在客棧照顧路遙，空谷帶著路仁乙去城內打探目前的戰況，洛遙抓著她的衣角死活不肯松開，她略一猶豫，還是帶上了洛遙。

    不到午時，路上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沒幾個。

    “昨兒進城的時候還以為是天黑的緣故，沒想到路上人這么少。”

    路仁乙掃了眼道路兩邊，其中不少商鋪的門都緊緊閉著，就算是少有開著門的店面，里面也是寥寥幾人，門可羅雀。

    “去那邊看看。”

    空谷指了指前面，拉著洛遙往前邊的一個茶館勾欄走去。

    門是半開著的，推門進去，里面人倒是比別處要多些，戲臺上旦角兒在深情唱著戲。

    第072章 探聽消息

    院子里已經沒了位子，邊上還站著幾個人，撿著桌子中間的間隙站著，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磕著，望著戲臺上濃妝艷抹的角兒們演繹別樣人生，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

    空谷幾人進來，也沒引起眾人的注意，只靠著門的一人回頭隨意看了眼，就轉過頭去，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戲臺上。

    這還是自入了楊城之后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比客棧里的人還要多不少，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從錦衣華服到粗布長褂，不論白丁還是鴻儒。

    “好多人呀！”

    牽著的洛遙不由地發出一聲感慨，好奇得四處打量著。

    有人過來招待，也只是詢問是否需要些零嘴點心。

    擺了擺手，那人也不在意，笑著離開了。

    站著聽了會兒戲，換場的空檔，終于聽到邊上有人小聲討論著。

    一人說：“這都半個多月了，城門再不開，我這皮子只怕運過去也沒了市場了！唉！”

    “也是，再過一兩個月，天也見著就暖和起來了，唉，又是筆虧本買賣。也不知道這楚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就算是邊境打仗，也沒有到禁止兩邊商隊通行的地步啊！”另一人隨即接嘴道。

    “老兄，你有聽到什么消息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也沒這樣啊！”

    “誰知道呢！唉！”

    那人嘆了口氣，倒了杯茶啜飲起來。

    又換了幾個地方，聽到的對話都大同小異，空谷與路仁乙對視一眼，封城了？

    隨后悄悄地出了茶館勾欄。

    洛遙倒是看戲看的投入，臨走時還依依不舍的。

    三人沿著街道一路往前走，到了北門跟前，果然被攔住了。

    城門口有七八個人把守著，看著裝，應該是楚王自己帶來的兵。還不等三人靠近，手中的刀劍就出鞘了，指著來人：“閑雜人等回避，禁止靠近城門！”

    “……”

    看著城樓上聞聲正往下看的一隊巡邏士兵，空谷也失了硬闖的心思。

    拉著人往回走。

    沿著城墻有一片老城區，房屋老舊的很，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那種。

    她看著一片衣角消失在磚墻后面，眼中劃過些許疑惑。

    “有人跟蹤？”

    一直關注著城內的異常之處，是以她也沒有注意身后，此刻看到這衣角，才反應過來，確實身后好像跟了個人，似乎是從……

    從臨仙城開始到現在，身后就一直若有似無地有人跟蹤。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索性就現在一并解決了吧。”

    她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將洛遙交給了路仁乙，朝他使了個眼色，當先就往衣角消失的方向跟過去。

    那人走的并不遠，沒了洛遙和路仁乙跟著，她的速度飛快，很快就跟著到了一處破廟。

    “城隍廟？”

    大門是厚重的石板門，無法完全關上，角落里還留有一個半人高的洞口，那人就是從這洞口進去的。

    她略一用力，平時需要兩個成年男人合力才能打開的石板門輕輕松松地就推開了，露出里間的真容。

    第073章 城隍廟宇

    滿院子的荒草叢生，枯黃的草根長到了腳脖子處。

    廟宇不大，整個城隍廟只有一進院子，佛堂就正對著大門的方向，是以看上去反倒是給人很大的錯覺。

    從石板門到佛堂之間是一個空曠的院子。院子中間有一棵老樹，似乎年代久遠，樹干要四五人張開手臂才能環抱住。地上鋪著方長的磚頭，青黑色的表層隱隱有一圈細膩的苔痕，空谷一腳踩上去，有點滑。

    她微微提氣，一小股靈力朝腳底涌去，腳下立時平穩如釘。

    踩過一地荒草，窸窣的聲音在整個院子里回響。

    雖然對方聽到腳步聲，可能會有所防備，她也沒有擔心。或許是藝高人膽大，自從重新開始修行之術后，她心里也越發的有把握，行事也有恃無恐起來。

    憑她如今的身手，在俗世江湖中也算是少有的高手了。

    佛堂的門半掩著，她耳邊亦能聽到里間的急促聲。

    咯——吱——

    “哥哥……”

    兩張驚慌失措的臉出現在眼前，一大一小，小的那個無神地看著自己的方向，嘴里害怕地喊出聲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