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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女嬰尸骸都是時代特色。 在縣城的大街上躊躇了很久。在人們鄙夷的眼光里忍了許久,王云城只弄清楚幾件事: 第一:縣城里無論是哪家正經生意,都是不收女人的。女人做工的地方,只有城西的一條巷子――站街的妓/女站著呢。 第二:她想離開縣城,要得到路引。上皇認為認為鄉里人應該在二十里范圍內活動。一個人要走出一百里的范圍,必須要有“路引”。 走到哪,就需要哪里的路引。 沒有路引,就是流民。而流民會受到打八十板子的處罰。 而路引需要向縣衙申請,而申請路引還得交一筆錢,叫“路引錢”。“路引錢”又叫買路錢,首先得證明你有戶籍,并且身家清白,然后還要花一錢銀子! 王云城拉著那個小販問話的時候,那個小販聽她這個鄉下口音,一雙小眼睛就不斷地在她臉上警惕的打量。 一個來歷不明的流民,還是個女的,最奇怪的是這個女的雖然鄉下口音,卻還口齒伶俐,條理清晰。 這年頭,這種來歷不明又有疑點的流民,在哪都會被當賊一樣防著。 王云城在小販的警惕里,不由落荒而逃。 她身上沒有分文,絕望地在人來人往的客棧門口,呆望著。就和幾個在客棧邊拉著人們褲腳懇求的真正乞兒沒啥兩樣。 她看到來往住客棧的人,手里都捏著一張紙,叫做店歷。 客棧也不是隨便就能住的。 凡住店客棧,都必須備有官府署發的“店歷”,店歷要記錄住宿人的詳細情況,隨時以備訪察。 一個嚴防死守的世界。 王云城失魂落魄地走了。黃昏來臨。行人開始稀少。 她想趁天黑前,趕緊找個過夜的地府。哪怕是找個豬圈,只要是能過夜的地方也行啊! 要知道這時候的人因為營養不夠,大都有夜盲癥。 王小花也不例外。在王家村的時候,天一黑,就是成了瞎子。 所以王家村一到夜里,基本上都是沒人出門的。 在她到處找過夜的地方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身后已經悄悄跟上了幾個人。 但是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她壓根敵不過幾個壯漢。 眼前一黑,一個麻袋把她套走了。 這又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之一――無處不在的人販子。 一個到處充滿人販子和盜匪的世界。女人和小孩,只要有條件,通常是不輕易出門的。 昏昏沉沉里,她似乎聽到有一個發音奇怪的悅耳女聲在她的腦海里嘆息:可憐……人間……真是可怕。 ……被人販子的藥熏得半昏迷中的她,隱隱約約想:大約是餓出來的錯覺罷。不過,這句話倒很對。人間的確是可怕。 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清晨。 王云城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躺在荒野的草叢里。人販子不見蹤影。 難道有人救了她? 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只有一個可能:那幾個販子大約是仔細打量后嫌棄她太丑太瘦,隨手扔在了荒野。 坐在草叢里,王云城看著所謂絕對無工業污染的古代澄澈的藍天,忽然眼眶一熱,流下淚來。 然后她罵了自己一句:“哭個屁,想想溝渠里的女嬰尸骨!你個慫貨好歹還活著!” 她不覺得自己這種活慣大都市的人,能在豺狼遍地的古代荒地里活下來,她在農村活下來,都已經勉強了。 得趁天黑,趕緊到有人的地方去。 王云城隨便挑了個方向,踩著已經露出了大半腳板的草鞋,仔細趴在地上看了一會,才一瘸一拐地向某個有車轍的方向跟過去了。 ☆、第40章 白玉為堂金作馬(一) 孔家是累世公卿,書香貴族,圣人族裔。 代代優容,任憑天下如何改朝換代,也總是倒不了儒門圣人的牌坊。 既然倒不了圣人的牌坊,那孔家的榮華富貴,也自然是借著圣門族裔而世代維持下去了。 無數世家隨著朝代漲落而消亡,哪怕是王謝子弟,也早已埋沒在故紙堆里,成為了歷史。而比王謝還要更古老的孔家,卻依舊鐘鳴鼎食。 每一個朝代,天底下借新朝而新興起的那些家族,都仰慕孔家“千年不倒”的世家名號,爭先恐后要與孔家攀關系,借此攀得一點至圣先師的榮光。 而這一朝代自然也不例外。孔家心安理得地受著新朝對“圣人子孫”的優容,照樣封爵受廟。 孔家的當家人孔祥澤,時常靜和的微笑著,對子孫說:“三代養吃,五代養穿,而高貴的氣度,非十代不能出。” 孔淑秀就覺得這話是很對的。 孔家的女子按貞靜淑雅來排輩,孔淑秀就恰好是孔家的淑字輩里的長房嫡次女,家族排行第六。人稱孔六娘。 這天春風微微地吹,草靜靜得綠,水波悠悠地蕩,鴨在春江暖水里抖著羽毛。 正是三月好時節。 孔淑秀聽說去年冬季一過,家里新買了一批仆人。 只是孔家這樣的世家,外面的這批仆人是只能做些最低等的雜役活,稍稍好一點,也就是伺候那些中等的家生婢女們。 是的,沒錯,伺候家生婢女們。 孔家的家生婢女們也大多是穿金戴銀,學風弄雅,除了伺候主子們,別的一概不沾手。她們不伺候主子的時候,回到各自的房內,還會有專門的小丫頭給她們端茶倒水。 不過孔淑秀并不關心這些個婢女的事,因為陽春的三月詩會馬上就要在孔家開始了。她全心撲在準備詩會上。 到時候,眾貴女云集,談風論雅,她作為圣人門第,千年世家的嫡女,自然在這樣的場合,排面堪比皇家女眷。 三月,早梅竟然還有留著的。夾雜著滿樹桃花,春景堪賞。 一群花似也的貴族女眷都被嬌美的丫頭簇擁著,進來了孔家的“拙園”。 說是一個園,實則亭臺樓閣,水榭歌臺,都一應俱全。 一進去,就見亭臺樓閣,都隱隱約約在漫天盛開的桃花里。 桃花成林間,更是含笑迎出了孔家六娘。 孔家六娘穿著撒花煙羅衫,百花曳地裙,梳著靈蛇鬢。執著一束桃花枝,含笑從桃花林里轉了出來。 皓腕凝霜雪,玉一樣的手捻著花枝,唇不點而紅,眉眼鮮潤而清逸仙氣。整個人好像一尊羊脂玉像。 雖然她穿著的衣服樣式并不如何華貴,但卻好像渾身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