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她的“粗心大意”而笑。

    趙水無用濕紙巾擦去指尖的零食碎屑，把電話扶正：“呀，是我疏忽……本來以為可以瞞住你的。我還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那副首飾，既然這樣，不如拿去再滿足別人的夢想。你的心意我已經領會到了，但我希望這筆錢能花在更有意義的事上。”

    “你很善良。”他說。

    這個詞讓無論是戲里還是戲外的趙水無都受之有愧，她用沉默來表達面對夸獎的無措。

    趙水無的不回應沒讓Aaron感到半分不適，他接著說：“所以，請問善良的女士，是否愿意拯救一個即將孤苦伶仃出席宴會的可憐單身漢呢？”

    “你的意思是？”

    “后天我要參加一個有點無聊的晚宴，那里的人我大部分都不認識，也不知道食物味道怎么樣……多半沒有我自己做的好吃。如果再少個女伴的話，我可能真的會死在那里。”

    這樣的形容成功讓趙水無笑出來：“聽起來有點慘。”

    “真的很慘。”

    “嗯……”她假裝思考，“我需要看看我的檔期。”

    Aaron聽著險些給她跪下：“求你了，救我于水火之中吧！”

    她扶著手機笑倒在沙發上：“那好吧，不過我不知道那種場合應該穿什么，我好像沒有適合的衣服。”

    “沒關系，既然是我請你幫忙，這部分當然也是我來負責，你只需要告訴我什么時候有空逛商場就好。”

    “女人對逛街永遠都是有空的。”她彎起眼睛答，特別是對免費購物，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不間斷在線。

    他早就看好了時間，說：“那明天你下班以后來我店里找我，我提前打烊。”

    這話里誠意滿滿，趙水無絕沒有推辭的道理：“好。”

    按照約定到甜品店，門上已經掛好“closed”的木牌。幾個路過的客人看見，失望地推推門，發現的確被鎖死，店內也未見亮光，哀嘆著走開。趙水無雙手提包，在心里對她們離去的背影鞠了個躬。

    抱歉咯，今天的老板只提供私人服務。

    Aaron輕車熟路地帶趙水無到一家商場，她曾在剛開張時就進來逛過，發現沒有一家店消費得起以后，再路過，都只是對著大門望洋興嘆。有時她也會裝作很熟練地在里面溜達片刻，甚至厚著臉皮讓人把商品拿來看看，卻從沒有掏出錢包的機會，今天他算圓了她半個夢。

    沒想到Aaron對女裝的審美也如此可圈可點，挑選的過程中，趙水無不用伸出一根手指頭，只需要回答“好”與“不好”，就敲定了從頭到腳的行頭。導購小姐好像和他很熟，向來用鼻孔看人的她們，今天快把腦袋低到擠出雙下巴。

    單憑一個甜點店老板的收入似乎并不足以輕松支撐這樣的消費，趙水無雖沒探聽過，也不難看出Aaron的家境應遠比他表現出來的優越。白璟川這個人還是講道義的，沒拿假大款糊弄她。

    該準備的都采購好，Aaron送趙水無回家，兩人坐在車里說：“晚會是七點開始，這些衣服會在當天下午熨燙好，送到你家里去。至于頭發和妝容……”

    她立即把話接下：“我自己弄就可以，也不好意思繼續麻煩你。”

    “好的。你記得提前吃些東西填飽肚子，那里雖然有食物，但肯定吃不飽。”他把每個細節都考慮到，“我六點來接你，到時候你就穿著送過去的衣服鞋子，和……這幅首飾。”

    趁著紅燈，他從駕駛座那側拿出一個眼熟的錦盒，遞給右邊的趙水無。

    她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條鎖骨鏈和一對耳墜，它們依舊未曾斂去半分光澤。

    “你把它要回來了？”她這次的驚訝完全發自內心。

    “我只是拿等值的捐款‘換’回來了它們，我還是覺得這個首飾由你佩戴會更有意義。”Aaron見燈轉綠，拉動手剎，輕踩油門，“你做的這件事很打動我，所以，這次不是圓夢的禮物，而是給善良的獎品。不過你可不要再拿去捐贈了，我沒那么多錢也不好意思又換一次。”

    她因最后一句話而笑：“好，我保證不會。”

    但他的這個舉動完全出乎了趙水無的意料，她摸著冰涼的鉑金鏈條，

    本來深諳一切騙術的她，抱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放長線釣大魚的想法，狠下心以這幅首飾為餌，成功釣出今天的收獲。但她沒想到這魚不僅上鉤了，還把餌食還了回來。

    這讓趙水無不禁再度為自己貧乏的良知感到悲哀。

    因為現在她腦子里想的并不是這個人有多善良，而是這樣她就又能留下一部分戰利品自用。

    趙水無能夠讓男人想也不想地送出奢侈禮物，當然不可能全靠嘴上功夫。在獵物面前，她連頭發絲都配備武裝，渾身穿搭全是大品牌的經典款——當季款太容易在行家面前暴露她的真實財力。而經典款則不同，永遠不會過時，長遠來看極具性價比，給人的感覺是戀舊、內斂、有品位。

    她在Aaron面前不經意地露出挎包的Logo，盡管那是從前男友那騙來的；亦或是揚發時讓他看見手表的品牌，盡管這也是從前前男友那騙來的。總之，當他挑選禮物，自然會以此為基礎考量。她自己穿的用的都是EL，他又怎么好意思送上去H&M。

    學生時代，趙水無也曾讀過個別通篇堆砌著奢侈品牌的浮夸文學，雖對描述中那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報以冷漠之態，可現在回頭想想，至少在以金錢為目的的世界里，那些作者深諳其道。

    Aaron說這是給“善良”的獎品，而這善良是她杜撰出來的。

    那么偽造的善良讓她得到了這副珠寶，真實的善良能給她帶來什么呢？

    趙水無動作輕巧地合上錦盒，把它抱在懷中，想了又想，卻怎么也只能得出一個遺憾的結果：真實的善良一文不值。

    收到品牌送過來的禮品盒，趙水無看看時間，著手準備起妝發。

    她不知道今天Aaron會穿什么，又是否會故意和她挑選呼應的款式。她拿著卷發棒正在燙腦后的一縷頭發，聽見隔壁有開門的聲音，不甚在意。費了些力氣把項鏈戴上，她對著穿衣鏡欣賞自己。

    因為勤于健身，她的臀部在貼身的長裙下也依舊挺翹，弧度完美得讓她都忍不住吹聲口哨。不過最近有些松懈了，趙水無暗暗提醒，干完這票要記得恢復鍛煉。

    第0026章 晚宴

    趙水無趴在窗戶前親眼看見Aaron的車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