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快成熟了，花如煙的肚子也快要瓜熟蒂落。常繼文在外面也一切安好。程靈慧想著，索性等家里忙完了，再去揚(yáng)州。

    小孩子的忘性很大，小兒常之遠(yuǎn)已經(jīng)徹底不找程靈慧了。他現(xiàn)在只和奶娘很親近。程靈慧也好久沒有陪奶奶和母親了，既然兒子不找自己，夜里她就宿在奶奶屋里?？砂涯棠毯湍赣H高興的不得了。

    沙溪縣一般都是冬小麥，但是，去年天氣干旱，到了年底才下了一場雪。冬小麥錯過了播種的時機(jī)。所以，程靈慧家的麥子是今春播種的。

    四里八鄉(xiāng)，也就程靈慧種了春小麥，別人都是種的玉米、紅薯、花生之類的春莊稼。這是因?yàn)?，春小麥不能很好的分蘗。需要的籽種多，產(chǎn)量還低，成熟的也晚。村里人怕誤了農(nóng)時，耽誤下一茬作物的種植。所以都不種。

    程靈慧家的這些小麥還是常繼文非要種的。她們家現(xiàn)在也不指著這十來畝地吃飯。程靈慧本來以為常繼文一介書生，不知道農(nóng)時，他愿意種就圖個樂呵算了。等到現(xiàn)在小麥快要成熟了，她才忽然明白了常繼文的意圖。

    沙溪縣三年大旱，顆粒無收。許多百姓家里的存糧都吃盡了。等到了秋天播種的時候，種子就是個大問題。雖然沙溪縣的糧價一直平穩(wěn)，可能當(dāng)種子的還是當(dāng)年的新糧比較好。

    程靈慧家十五畝小麥?zhǔn)樟?，如果?dāng)成種子賣，遠(yuǎn)比豐足年景的價錢高。

    不得不說，常繼文要是不酸腐起來，還是很有幾分頭腦的。就是他這個人清高習(xí)慣了，拉不下臉來。要是當(dāng)初就說明了，少不得全村都種一些麥子，有錢大家掙?？裳巯?，說什么也晚了。

    春播的小麥足足比秋播的晚成熟一個月。收了小麥，程靈慧不敢耽擱，急忙領(lǐng)著家人播下秋糧。

    鳳生的丫頭桐花嫁給陸大頭已經(jīng)快半年了，不知什么時候腰硬了起來。眼見著就顯懷了。程靈慧家了只蓋了前后兩進(jìn)的院子。住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花如煙眼看著要臨盆了，家里不日就要添丁進(jìn)口。

    程靈慧想了想，就和陸曉曉商量，看是不是讓人家兩口子出去另蓋間院子過日子。

    外面有程靈慧兩口子，家里有關(guān)雎那個成了精的小丫頭。陸曉曉其實(shí)是不管事的，自然程靈慧說什么就是什么。于是，麥?zhǔn)者^后，陸大頭就用這幾年的積蓄，張羅人幫忙。在離程靈慧家不遠(yuǎn)處蓋了三間房子，圈了一個小院子。兩口子搬出去單獨(dú)過活。

    他們兩口子也成了程家莊自從建莊以來，第一個外姓人家。在這之前，程家莊所有人家都姓程。

    第149章 、心里發(fā)酸

    這兩口子也是真能干。陸大頭就不說了，畢竟是男人。那桐花懷著身子呢，一天三晌跟著陸大頭去開荒。地是莊稼人的命根子。程家莊人接受兩口子是一回事，土地是另一回事。好在以前不缺荒地，只要有力氣，開幾畝出來，精心耕作，養(yǎng)上兩年也就能種糧食了。

    花如煙在六月里最熱的一天臨盆了。因?yàn)樯氖莻€女兒，她很不高興。月子里三天兩頭把賀昆罵個狗血淋頭，說他沒種，養(yǎng)不出兒子。

    要是換了稍微有血性的漢子，非炸毛不可。可偏偏賀昆覺得自己當(dāng)初強(qiáng)上了花如煙，心里對不起她。如今又害她生了女兒，心里更覺得愧疚。任憑花如煙百般辱罵，他也不回聲。難為他長的五大三粗，兇神惡煞，竟能把花如煙母女照顧的細(xì)致入微。不但程靈慧覺得不可思議，程家莊的街里鄉(xiāng)親，說起這件事，就沒有不大跌眼鏡的。

    自此，人們再也不害怕賀昆了。隔三岔五還有人打趣他。每逢這個時候，賀昆‘呵呵’的憨笑幾聲也就完了。

    旱災(zāi)過后，糧行也就是個細(xì)水長流的買賣。開州府有耿萬秋一人坐鎮(zhèn)綽綽有余。常繼文重新起復(fù)，讓終日提心吊膽的耿胖子多了幾分底氣。三不五時的也敢在糧行露個頭。

    常繼文途經(jīng)洛河口的時候，特意去他家看了看。知道家里人都還好，耿胖子也安心了。踏踏實(shí)實(shí)的經(jīng)營常記糧行。他是業(yè)內(nèi)老手，可是給程靈慧省去不少麻煩。

    程靈慧本來打算忙完秋播就往揚(yáng)州去。建倉庫的事是其一，呂家塢那六百三十二個冤魂還沒有著落是其二，最主要的是，她想常繼文了。

    揚(yáng)州是六朝金粉之地。除了有錢人多就是美人兒多。揚(yáng)州瘦馬，天下聞名。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常繼文的皮相長得好，要是真被豬拱了，她還真沒地方哭。這讓她怎么能放心呢？

    程靈慧計(jì)劃的挺好，可是沒有變化快。她還沒來得及動身，橋上大嫂送來了信。常二爺?shù)膫z閨女要出門子。

    程靈慧這才知道，常二爺這次回省城，把倆庶女留下了。讓常大奶奶幫著給找個婆家。庶侄女也是侄女兒。常繼文就算在家，她這個當(dāng)嬸娘的也得去幫忙。

    程靈慧只能按下去揚(yáng)州的行程，帶了常之洲和關(guān)雎兩個大孩子回了轉(zhuǎn)水城。

    成親的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四。六月二十三常二也才回來。只是這次只帶了新二奶奶和兩個成了親的庶子。多虧了常大奶奶打理事情周全，成親的事宜才沒有出什么紕漏。

    這兩個庶女嫁的都是本地農(nóng)戶，婆家也雇不起花橋。接親的都是一輛牛車，搭個席棚，掛上個紅繡球。停在常二爺那高門樓外，看上去十分寒酸?？扇烁饔忻?，在大戶人家，庶女只不過比丫頭的身份略高一些。有些人家，主母刻薄，還有拿庶女當(dāng)丫頭使喚的。這樣的也算不錯了。

    新二奶奶是善于做場面的人。給兩個女兒一人準(zhǔn)備了一大車嫁妝。雖然值不了幾個錢，可也夠倆人到了婆家長臉了。就沖這一點(diǎn)兒，常大奶奶就對她比較滿意。

    沙溪縣嫁女兒，本家兄弟子侄要去送親。去的人越多，新娘子日后在婆家的腰桿越硬氣。但是，考慮到兩個姑娘的婆家都不是很富裕。常家大爺做主，就不去那么多人了。他那邊兒去了他的長子和兩個庶子。常二爺這邊，因?yàn)橹换貋砹藘蓚€庶子，就只能他們倆去。到了常繼文這里，別的孩子都小，就只有常之洲去了。

    送親的女眷就去了常大爺?shù)膬蓚€庶子兒媳婦，連他的長媳都沒去。

    自始至終，誰都沒有提常之鈺。好像那個孩子從來不曾出現(xiàn)一般。程靈慧本來要說的，卻被關(guān)雎打岔到了一邊兒。后來也忘了。

    等迎親的人走了，程靈慧才想起常之鈺來?？蛇@個時候，說什么也晚了。站在門口向東望了望。那座小院兒的院門緊閉著，門前一個人也沒有。不由擔(dān)心，莫不是二嫂和之鈺出了什么事？

    心里想著就要走過去看看。卻被關(guān)雎一把抓住袖子。程靈慧低頭，只見小丫頭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眼里的目光分明就是不讓自己去。先前她想說常之鈺的時候，也是這丫頭打岔，自己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