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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紙’二字,她又踟躕了。她這狀紙要是遞到官府,陸曉曉可就真得不能活了。要是不告,她又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把吳末名繩之以法,難道就讓他繼續逍遙法外? 程靈慧一夜輾轉,常繼文也是怒火中燒。不管怎么說,陸曉曉都頂著常家三奶奶的名頭呢。是個男人都咽不下這口氣。可這狀不能告。不但不能告,還不能張揚。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陸府那邊兒也好不到哪去。 陸家雖然門生眾多,但是關系到家門名聲的事,也是有口難言。更何況牽扯到長公主,這事就算捅出來,也不見得能動吳末名一根毫毛。 吳末名其人,常繼文和程靈慧不大清楚。陸公瑾可是清楚得很。(。) 第88章 、就看你懂不懂事 認真說,吳末名姓翟。他的生母就是本朝最尊貴的長公主。他的生父翟之桓身居文淵閣大學士之職,兼任吏部尚書。可謂身高權重。 歷來駙馬最高官職不過四品,這個翟之桓卻是個例外。 當年長公主及笄。帝后花費了不知多少心思才給她選中個才貌雙全的駙馬爺。也就是吳末名的生父翟之桓。翟之桓是當年的狀元及第,論才學是不差的??伤錾砗?。是個正經的寒門學子。 一個寒門學子一朝及第,紅袍加身,又尚了公主,這可是八輩子燒高香,祖墳冒青煙的好事。可這翟之桓少年得志,持才傲物,就有些目下無塵起來。 尚了公主,前程就算斷送了。少年人難免就滿懷憤懣,連帶對公主也冷淡起來。 小夫妻有了囹圄,有人勸解估計也走不到后來那一步。可長公主自幼金嬌玉貴的養大,難免有幾分自持身份的矜持驕傲。心里苦悶從不往外說。更不會對駙馬爺軟語溫存,做小伏低。 翟之桓畢竟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夫妻二人久不相諧,難免被有心人鉆了空子。竟然和公主身邊的大宮女纏綿到一起。彼此如膠似漆,不知道多恩愛。 長公主為此,把自己漚得生了一場大病,這才驚動了國母娘娘。一國之母,膝下連個兒子都沒有還能穩掌鳳印??上攵?,這國母娘娘是個有手段的。 也是冤孽,合該長公主夫妻二人難到白頭。 林太后,當時的皇后娘娘但凡用些心思,處置個把宮人還不是跟捏死只螞蟻似得。偏偏關心則亂。林太后一看到女兒憔悴的模樣,只剩滿腔怒火了。問也沒問一聲,讓人拖了那宮女當著翟之桓的面生生杖斃。 翟之桓雖然寒門出身,可骨子里有一股傲氣。,要不然也生不出這亂七八糟的事。他雖然不能拿皇后怎么樣,可從此不進后宅。連宮人告訴他,公主給他生了個兒子,他都不肯去看一眼。 長公主心灰意冷,就向先帝請求和離。先帝一看,日子都過成這樣了,和離就和離吧。 倆人和離之后,長公主就住進了皇家庵堂,一心一意吃齋念佛。把個不滿周歲的吳末名扔在公主府,從此不聞不問。 翟之桓也是奇怪。你說你尚了公主不高興,這下解脫了,總該高興了吧?他不,他之后自請到地方做了一縣之主,遠離京城,一走了之。對這個兒子也是不聞不問。 直到十多年后,從縣官一直做到五品大員,這才重新回了京城。這時的他已經沒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反而看上去要比實際年紀老的多。而且,他自和離之后也沒再娶妻。仍是孤身一人。 這時,吳末名已經十來歲了。因為自幼長于奴仆之手,林太后又寵他,長成個囂張古怪的性格。翟之桓想要管他,已經管束不了了。這祖宗根本不認他。至今,翟之桓升到文淵閣大學士,在京城已經十幾年了,就沒聽吳末名叫過一聲‘父親’。 翟之桓回京后,一眾同僚發現,他和先前辯若兩人。他不懼權勢,不貪圖名利,不喝酒,不好色,除了兒子幾乎沒有任何缺點。加上他真有才華,能做到文淵閣大學士也是實至名歸。 而且,他這個人無情、孤僻,沒有朋友。秉政執法,鐵面無私。除了他兒子,誰犯到他手里都只能洗干凈等著倒霉??梢且簧婕八麅鹤樱鸵稽c兒原則不講了。黑得能給你說成白的,死的能給說成活的。他又比尋常人都心思深沉,往往算計的人有口難言。 滿京城,沒有人不知道他護犢子這個毛病的,所以沒人敢招惹吳末名,當然,從小到大,除了家里的奴才,也沒人和吳末名玩兒。 光有這么一個爹就夠人發怵了。吳末名還有個往死里寵他的外婆。因為他生的皮相好,很具有迷惑性,就連日理萬機的皇帝外公和滿宮寂寞的嬪妃都跟風寵他。 這樣一個人,除非老天爺開眼,想整到他那就是癡人說夢。 陸公美心里難受,一連好幾天請病假不上朝。 吳末名做事從來不知道不動聲色是個啥?他劫陸曉曉就是一時興起,青天白日在京城門外的大路上就把人抓走了。 京城是一個國家的心臟,也是各方勢力糾集的所在。消息傳得最快。 牽扯上了吳末名,朝中從上到下只是不說,誰心里也明白。龍椅上坐著的那位也不是聾子,瞎子。可陸公美不說,他也不愿意惹這個麻煩。 和陸曉曉一個小女子來比,翟之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難得的忠心不二。何況這事還牽扯到太后。 可這陸家也是不能就這么晾著不管的。畢竟陸廷翰門生眾多,牽連頗廣。如果就這么不管,定然會寒了清流名門的心。 蘇侯爺思來想去,只能從陸曉曉的婆家下手。只要常繼文吃下這個悶虧,以后的事就好辦了。 常繼文這邊兒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常繼文在某南幾乎把一地官員一網打盡。回程的時候繞道某西還斬了一個縣令。早已讓一眾官員心生囹圄。 他和翟之桓不一樣。翟之桓位高權重,尋常人只能忌憚于他而不能把他怎樣。常繼文這樣非芒畢露,引來的只能是同僚之間的傾軋。 吳末名的三口銅鍘更是把常繼文推到了風口浪尖。老話說‘水至清無魚’,誰能是沒有一點兒差池的呢?常繼文做巡察御史出身,又年輕不通世故。有這樣一個愣頭青在,無疑是給百官頭上懸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這刀要是不折斷,滿京城里那個能睡安穩覺? 常繼文掛著陸廷翰女婿的名頭,一則陸曉曉出了事,二則,陸廷翰的門生也忌憚他。和老師的恩情比起來,當然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隨著耿記糧行的伙計敲響‘登聞鼓’,吏部彈劾常繼文的折子也到了蘇侯爺的案頭。 耿記糧行的老東家叫耿萬秋,洛河口數一數二的大買賣人。程靈慧冒名頂堤在洛河口賑災的時候,第一家敲的就是他們家的竹杠。 這伙計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