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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權還給你弟弟才是要緊事。” 容珂聽了這話,突然冷笑了一下,一甩袖把整盤棋“嘩啦”一聲打翻在地。 刻成馬形的雙陸棋在地上彈起,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許多個棋子的聲音匯在一起,將大殿反襯地死寂無聲。 “母親,我剛從父親手中接過帝璽的時候,我以為大宣的危機出自憫太子,于是我殺了江安王,軟禁和靜郡主。后來鄭王和崔家蠢蠢欲動,他們是繼脈,我以為不是同一脈終究不同心,于是我施計逼反鄭王,幽禁崔太后。再后來,三叔也趁機叛亂了,于是我親眼看著他死在我面前,那時我以為天下熙熙,唯有血脈親人才靠得住。到現在,我終于明白,禍患不是來自外界,而是永遠,起自內訌。別說江安王、梁王這些,便是同胞兄弟、血脈至親又如何,一樣在猜忌我,背叛我。” 夏太后哭的越兇,容珂卻不想再說話了,她轉過身,看著黑壓壓跪了一地的宮人,說道:“今日之事,我只要在外面聽到一點風聲,你們所有人,都要陪葬。” 容珂說完就快步朝外走了,公主府的侍女連忙追上去,想給容珂披上披風,卻被容珂一手揮開。 太后宮里的宮人老老實實跪在地上,都嚇得手腳冰涼。不光是因為容珂最后的那句威脅,他們都知道容珂做得出這種事,更是因為,乾寧公主和太后爭執的內容。 . 容珂快步走出日華宮,她簡直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宮人追上來想給她系狐裘,都被她一把打開。 出殿之后,凌厲的寒風立刻朝面上撲來。容瑯手里握著一柄兔燈,正帶著一眾人朝日華宮走來。容瑯看到容珂,快步跑上來:“阿姐,你要出去了?怎么這么快……” 容珂“啪”地把容瑯打開,她眼神冷冷地盯著容瑯:“讓開。” 容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為什么阿姐會這樣對他說話。他驚訝地望著容珂,僅過了片刻,容瑯依言讓開。 容珂從前只覺得容瑯還小,可是今日這一面,她卻突然看到許多東西。 容瑯已經長很高了,幾乎與她平齊。算一算年齡,容瑯今年都十三了。 容珂收回視線,冷淡決絕地朝前走去,沒有再說哪怕一句話。 容瑯在原地愣了許多,他看向那個兔子燈,這是他特意尋來,討阿姐歡喜的。容珂屬兔。 “圣人……”內侍小心翼翼地問,“公主今日可能是心情不好,您不要放在心上。要不,老奴去和永和宮打聽打聽?” “何必去永和宮打聽。”容瑯苦笑,“進去問阿娘不就知道了么。” 日華殿內,夏太后還在哭,見了容瑯哭的越發厲害。容瑯一直靜靜聽著,等夏太后哭完了,才問:“阿娘,今日你和阿姐說什么了?” 等聽完夏太后的轉述,容瑯長長嘆氣:“你為什么要這樣說?沒有阿姐,我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容瑯突然就理解容珂走時的心情了,這還是從夏太后口中說出來的,真實的對話,指不定還有多少傷人的話。 “她如今權傾朝野,說一不二,現在她沒有這個心思,誰知道她哪天就被權力迷了眼,想長久霸占著那個位置了呢?” “她想那就去拿就好了。”容瑯說,“母親,阿姐比我,更適合當皇帝。您不必生氣,我有自知之明,我固然算是用功,可是太師總說我勤勉,從不說我聰慧,因為真正聰慧的人,是阿姐那樣的!許多東西阿姐看一遍就能記住,我不行,只能看一遍,背一遍,再抄一遍,才能達到阿姐的要求。即使如此,處理許多實政,我都比不上她隨口一句話的通透。她是不世的天才,如果我是父親,我也會將江山托付給她。” “好好好,你們父子三人一條心,只有我,是外人,也是壞人!”夏太后賭氣別過身,說道,“你怎么不想想,我是為了誰?珂珂她就不是我的女兒了嗎?” “阿娘,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朝堂上的事,遠不是一句‘我為你好’便能解決的。等我到了十六歲,如果阿姐愿意將權力放給我,我感激她的瀟灑大度,如果她不愿意,我也沒什么可怨的,因為她,確實遠遠強于我。” “你就這樣沒出息!”夏太后氣得直懟容瑯的腦門,“你們容家的男人,長得越好看心就越狠,就連你父親,所有人都贊他溫文爾雅、有上古君子之風,他殺憫太子尚在襁褓的孫子時,也眼睛都不眨。怎么到了你,就這么大方了呢?” “若現在攝政的不是阿姐,是其他人,只要我自忖比他強,我就一定會想方設法殺了他。可是阿姐不一樣,她是我的親人,也是恩人。我剛剛繼位時才八歲,什么都不懂,早朝時見到那么多人都會哭。可是阿姐護著我,一步步平定藩王,剪除世家羽翼,讓我坐穩了帝位,還為我打下一片錦繡基業。如今朝堂這個狀況,任何人上去,便是個昏君,只要不自己作死,也能將天下發展地像模像樣。這些是阿姐搏來的,不是我,技不如人便要讓位,如果是阿姐想要皇位,我毫無怨言。” 在容瑯心中,他的長姐便是無所不能的神明,她美麗又強大。容瑯發自內心地覺得,父親的選擇沒有錯。 夏太后良久沒有說話,片刻后,她苦笑:“你們父子三人,一個個心意相通,反倒是我妄作惡人。” . 容珂從日華殿走出很遠,還是覺得憤懣難平。 她停下腳步,舉目四望,目之所及都是威嚴高大的宮殿,白雪覆蓋在宮殿上,愈顯茫茫清寂,天地一色。 容珂突然懷疑,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可是這里,真的是她的家嗎? 這座宮廷,是他們隴西容家從前朝皇帝陳望手中奪來,后來秦王在這里殺了兄長,自己入主皇宮。然后高祖秦王死在這里,她的父親容文哲也死在這里,一代代帝王在這里來來往往,而太極宮卻始終無聲地注視著世間變化,沒有人能真正將這里據為己有。 她攝政六年,權傾朝野,天下人再無人敢忤逆她。可是堂姑和靜郡主詛咒她不得好死,曾祖母吳氏懷疑她在后宮下毒,親叔叔梁王說她愧對祖宗,而現在,她親生母親也說,你狼子野心,不得善終。 天下人敬她畏她,但也猜忌她,背叛她。容珂突然懷疑,她走到這一步,身邊還剩下什么?她究竟哪里做的不好,竟然能讓所有人都背叛她。 她站在在雪地里,一時茫然。 雪地里漸漸有一個影子走近,容珂就那樣看著對方,他穿著紅色朝服,在這樣的雪天里明麗的晃眼。 蕭景鐸走到容珂面前,無奈地嘆了口氣:“為什么又不穿狐裘?” “你怎么來了?誰告訴你的?” “散衙之后,我在兵部多等了一會,見你一直沒出來,就進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