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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是職方司員外郎, 從六品, 如今雖然從上行兵部調到了下行禮部, 但官位卻升了, 成了從五品上郎中, 就連月俸都漲到五萬錢。這是升遷常見的套路, 先從上行調到下行升官,然后在慢慢調回吏部、兵部這等精要之地。 更別說蕭景鐸現在有戰功傍身, 在戰功的加持下升遷只會更快, 朝中許多文武兼備的大將都是如此, 戰時調任行軍大總管, 戰勝回朝后調到六部升遷, 出將入相,概莫如是。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蕭景鐸這是升了官,前途大好,然而蕭景鐸自己卻不怎么開心。 升任禮部不久, 年關將至。這是是承羲侯府第一個新年, 也是蕭景鐸獨立出來之后的一個個年關, 全府上下都提起了心, 務必要辦的體面周全。 今日, 蕭景鐸散衙后,青菡來問年禮的事情。 “侯爺, 這是今年的禮單,您來過目一二。” 蕭景鐸接過來掃了幾眼就放下了:“送給梁王府的金鑲玉長命鎖不妥, 換成其他的?!?/br> 青菡在宮里就時常接手迎來送往的事,現在聽到蕭景鐸的話十分不解:“今冬梁王喜得麟兒,送長命鎖討巧又喜氣,為何要撤掉?” “太親近了?!笔捑拌I只說了一句,就低頭不肯再說。 青菡已經懂了,送長命鎖自然是好的,但是這樣送禮,會顯得送禮之人格外用心,蕭景鐸的意思,是送一些富貴吉祥、冠冕堂皇的節禮,不失禮也不出彩,這樣最好。 青菡原來在宮里辦事,哪一次想的不是投其所好、拉近距離,現在一時半會竟然轉不過彎來。侯爺有心支持公主,那便不能和其他王爺太親密,就算梁王是殿下的親叔叔也不成。 “是奴疏忽了,奴這就回去更改,晚些再把單子拿給侯爺過目?!鼻噍宅F在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準備,立刻想到許多不妥的地方,她恭身將禮單拿回,打算改好了再拿出來。 蕭景鐸見青菡一點就通,點了點頭就沒有多言。自從青菡等人來了承羲侯府,蕭景鐸才深刻體會到,人和人的差別還真是巨大。御賜的一百奴婢中,以青菡、紅雀、黃杏、綠蕨四人為首,其中紅雀擅長打探消息,黃杏擅長廚事,綠蕨細心,管理庫房很是有一手,而青菡在東宮待過幾年,對人情往來拿捏的最好。這樣對比之下,秋菊只剩下老實這個優點,就連相對比較伶俐的惜棋也遜色許多。 有了這四個人領頭,蕭景鐸的生活果然省心了很多,就算他有心給秋菊等老人體面,后面也慢慢倚重起青菡幾人。不過秋菊也是死心眼,蕭景鐸的起居瑣事還歸她管,她便覺得心滿意足,反倒是惜棋,在青菡幾人面前,有些找不準自己的位置。 青菡得了話,本該就此退下。但是她頓了一會,又斟酌地問:“侯爺,定勇侯府的禮,我們要怎么送?” 一門兩侯,擱在任何一個家族上都是極大的榮耀,按理兩家人更該來往親密,相互扶持,一致對外??墒鞘捈业那闆r,卻有些特殊。這幾日蕭家外嫁的姑娘給承羲侯府遞帖子當說客,都被蕭景鐸以公務繁忙之名拒了,青菡大概明白蕭景鐸和本家關系不大好,但是具體的度,她卻不好拿捏。 都說打斷骨頭連著筋,那畢竟是蕭景鐸的血脈親人,若是青菡擅作主張駁了定勇侯府的臉面,日后蕭景鐸和家里又親密起來,她就成了里外不是人。更何況青菡還是乾寧撥過來的奴婢,夾在前后兩重主子之間,青菡一點都不敢馬虎,自古君臣之間的猜忌都是不見血的殺場,青菡特別怕自己成了其中的炮灰。 蕭景鐸將手里的書翻開新的一頁,頭也不抬地說:“尋常對待就可?!?/br> 尋常對待……青菡心里有譜了,行禮道:“奴明白了。”她有心想問問乾寧公主府該怎么送,但話到嘴邊,她還是咽下了。 莫名的求生預感告訴她,不要提這一茬。 “侯爺,今天上午定勇侯府老夫人還派人過來囑咐,讓您在除夕那一天回府守歲,您看……” 這個就不太好推了。 蕭景鐸既沒有娶妻,分府另居的時日也沒幾天,現在就不回本家守歲說不過去。蕭景鐸只能應道:“我知道了?!?/br> 青菡這才放了心,輕聲退下。 年末這幾天,天上下了好大的雪,整個長安都是一片素白。禮部早在年前七天就放了假,蕭景鐸這幾日歇在侯府里,接待前來拜年的公侯勛貴。 三十這天下午,蕭景鐸才帶人回到定勇侯府。 定勇侯府比承羲侯府人多,這種時候看起來年味就要重一些。小輩們都穿戴一新,喜慶吉祥地簇擁在老夫人身邊逗趣。蕭素已經改嫁,程慧真也早就不住在定勇侯府,而是隨著母親搬到外面,按理這種闔家團圓的時候,程慧真該在她的新家庭里過年,可是程慧真卻很少提到自己的新家,更多的時候都住在舅舅家,就連過年也借故不回去。 程慧真一直盯著門簾,蕭玉蕓見到這一幕,撲哧一聲笑了:“表姐這是在等誰呢?” 蕭玉蕓是蕭英的庶長女,因為她是大房第一個女孩,再加上她的母親卓氏受寵,蕭玉蕓行事頗有些橫沖直撞。蕭玉蕓一直看不慣老夫人偏心程慧真,明明這是蕭府,而老夫人得了什么卻都先緊著程慧真,這讓自詡正經侯門之女的蕭玉蕓頗為不忿。如今瞅到程慧真心神不寧,蕭玉蕓心中了然,越發要刺程慧真幾下。 有老夫人的喜愛,這些年程慧真在定勇侯府也沒落過下風,可是這次不知怎么了,她神思不屬的厲害,竟然意外地沒有回嘴。 強自坐了一會,程慧真到底還是靜不下心,匆匆說了一句,就快步走出去了。 她沒有理會身后的呼喊聲,徑直朝外走去。走出院子后,程慧真隨手揪了一個丫鬟,問道:“大表兄,也就是承羲侯,他在哪兒?” 小丫鬟不明所以,怯怯地說:“承羲侯在前院書房?!?/br> 程慧真拋下小丫鬟,快步往書房跑去。 她兩個月前被召入宮廷做女官,雖然在外人看起來這是一樁喜事,一個民女能入宮做女官,已然是天大的抬舉了,可是程慧真自己卻一千個一百個不愿意。 她自重生以來,一直對乾寧公主有一種莫名的膽寒,從前她都盡量避開乾寧會出現的場合,可是現在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召到乾寧身邊做女官? 她可不要,對于這種心狠手辣、殘害血親之輩,程慧真向來是敬而遠之,她現在還對她死前的場面心有余悸。 程慧真這幾天心神不寧,一方面是聽說蕭景鐸在替她打聽親事,另一方面就是,離乾元二年越來越近了。 程慧真,就死在乾元二年的政變里。 她至今都不曉得那天夜里發生了什么。誰和誰斗爭,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