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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鐸并不知道有人滿世界找他,他正獨自一人坐在樹上,失神地望著遠方。 這棵樹栽在角落里,正好對著后街。人坐在樹杈上,視線可以穿過侯府,穿過坊墻,一直望到長安高大的城墻上,然而再遠的就看不到了。蕭景鐸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歡爬樹,坐在高高的樹上,似乎俗世的煩惱都離他遠去,他不必背負母親的仇恨,也不必面對莫測的前程。 現在蕭英正在和吳君茹商量將他扔到那個寺廟里妥帖,蕭景鐸可以想象到,最后的他要去的寺廟一定偏僻無人,宛如活死人獄。然而可悲的是,他明明能預料到未來,卻對此毫無辦法。 蕭景鐸再一次懷疑自己,他真的能改變命運嗎?對抗蕭英和吳君茹,對現在的他來說簡直難于登天,他甚至在想,或許秋菊說的是對的,他人微言輕,妄圖抗衡蕭英本就是一個笑話。 蕭景鐸心情沉重,他隨手折下一枝樹枝,百無聊賴地朝街上扔去。 蕭景鐸郁郁地往大街上扔垃圾,他一邊拋一邊想,幸好現在街上無人,要不然,脾性暴躁的長安人民一定會跑過來罵他。 蕭景鐸這個想法剛落,他就看到一匹馬朝他沖來,馬上似乎還披著鮮妍的錦繡。 誰家的馬沒有關好,居然跑出來了? 隨著馬一步步靠近,蕭景鐸卻愣住了,他猛地直起身,表情也嚴肅起來。不對,這是驚馬了,馬上的人有危險! 第24章 偶遇 蕭景鐸三兩下跳下樹梢,落在侯府高墻上,正好這時失控的馬從街上跑過,蕭景鐸踏在墻上跟著跑了幾步,然后縱身一躍,直接撲到驚馬上。 馬上的人似乎對騎術略通一二,一看無法控馬,她就立刻俯身,牢牢抓在馬鬃上。這倒方便了蕭景鐸,蕭景鐸緊緊勒住韁繩,強行逼著馬停下。 這匹駿馬似乎痛極,嘶叫著騰起雙蹄,在原地轉了一圈才停下。受驚的馬好容易停下,蕭景鐸也松了口氣,這才有空詢問身前的人:“你還好嗎?” 趴在馬鬃里的人費力地撐起身子,蕭景鐸這才發現竟然是個女郎,再看居然是熟人。 “郡主?你怎么……” 容珂似乎不想多說,有氣無力地說道:“扶我下來。” 蕭景鐸后知后覺地跳下來,扶著容珂下馬。 等腳踩在實地上,容珂才感到自己活過來了。她隨手抹了把頭發,立刻繞著馬查探起來。 蕭景鐸對這些皇族貴女徹底服氣了,容珂才多大,居然就敢騎這樣烈的馬。他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容珂四處走動,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果然在這里!”容珂繞到馬尾附近,看了片刻,恨恨地說道。她踮了下腳,似乎想拿什么東西,可是她還沒馬腿高,嘗試了兩次都被馬尾巴甩開了。 蕭景鐸看不過去了,主動上前試探地問道:“郡主,你要拿什么東西?” 容珂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人,她立刻端起太子之女、陽信郡主的架子,矜貴地點了點下巴:“馬尾旁邊有一根針,你替我取出來。” 馬臀上有針?蕭景鐸驚了一下,立即肅起神色,走到容珂所指的地方細細查看。果然,蕭景鐸從馬尾巴旁拔出一根細細的針出來,馬吃痛地嘶鳴了一聲,煩躁地在地上刨蹄子。 “竟然有針,怪不得馬會受驚。”蕭景鐸感到心驚,借著尾鬃的掩飾,沒人能發現馬屁股上的異常,但一旦有人騎馬,馬被針刺痛就會加速,而它跑得越快針扎得越深,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可想而知騎在馬上的人會有什么下場。 蕭景鐸默默將那根細針交到容珂手上,多余的一句都不問。看來皇族內部,也不甚太平啊。 容珂似乎已經從驚馬的變故中恢復過來了,她整了整衣袖,煞有其事地對蕭景鐸說道:“你救了我一命,我這人有恩必報,必不會虧待你。你想要什么?” “不用。”蕭景鐸搖頭,“我說過我會報答你的,就當是還趙國公府時你對我的援手吧。” 容珂定定看著蕭景鐸,突然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誰嗎?” “自然,太子之女陽信郡主。” “那你還這樣說?” 蕭景鐸嘆氣,宮里的傾軋這樣嚴重嗎?容珂才多大,竟然能說出這般世故的話。 “我說過我會報答你,并不是另有所圖。如果你還是不放心,那就陪我坐一會吧。” 說完,蕭景鐸就率先坐到石階上,容珂看了那塊石頭好幾眼,這才坐下。 容珂坐下后,一邊整理衣袖,一邊褒獎蕭景鐸:“你力氣還挺大,那是我祖父的馬,平時脾氣就烈得很,更別提發瘋的時候,你竟然能勒住瘋馬,倒也不錯。” 蕭景鐸心里想了一下,容珂的祖父……那不就是當今圣上嗎!他剛剛騎的是御馬?蕭景鐸冷汗都要下來了。“莫非這就是,伴隨圣人打天下的六匹戰馬之一?” 容珂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那六匹馬意義不凡,每日都有數十人看著。私自動用六駿戰馬,我看起來像是這樣蠢的人嗎?” 不像。蕭景鐸也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上供的御馬,容珂手癢,偷偷去騎馬,反倒被人算計。至于被誰算計,又為什么會被算計,就不是蕭景鐸該問的事情了。 “那日從趙國公府回去后,你繼母有沒有為難你?”容珂轉過頭,這才注意到蕭景鐸素色的衣服,她的聲音一下子頓住了,“你……” “我母親死了。” 許久無言,容珂低低地說了句:“節哀。” “沒事的,都已經過去了。”蕭景鐸本不是一個多言的人,或許是自趙秀蘭走后,他許久沒和人好好說過話,又或許是這幾天的壓力讓他不堪重負,他竟然在這樣一個安靜無人的下午,和一個僅見過兩面的小姑娘說起這些天的事情。 蕭景鐸說,容珂就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等他說到繼母借祛邪之事要將他放逐到寺院后,容珂忍不住插話:“你怕不是被人算計了吧?” 蕭景鐸苦笑:“我自然知道,可是蕭英將明覺大師請過來后,明覺大師也說我殺孽太重。” “明覺說得呀,他的話信得過,那看來是真的。”容珂點頭道,“我就說明覺怎么不見了,原來他來定勇侯府了。” 蕭景鐸也想起蕭英說過,今日安國寺在作法事,安國寺是皇家寺院,能動用安國寺的法事可想而知是怎樣的級別。蕭景鐸終于知道為什么會在這里看到容珂了:“你是偷偷從安國寺跑出來的?” “嗯。”容珂毫不在意地點頭,甚至還有些嫌棄,“你才反應過來?” 蕭景鐸竟然語塞,他好笑地搖搖頭,容珂才多大,比他的三個堂妹還小,他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什么,更可笑的是他還和一個小meimei訴苦了這么久。蕭景鐸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