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他擔心，他有太多太多的顧慮在心里，變的畏畏縮縮，止步不前。

    郁時年在他懷中拱了拱，露出半個腦袋問，“都想什么？”

    “都想……”顧聽珺絞盡腦汁想了好半天：“都想讓你留在測試組。”

    她抽出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摸索一番后舉起手來，費力的抬頭看向頭頂的人，問：“吃糖嗎？橘子味的。”

    他低頭看著她，幾秒后突然笑出聲，又把人扣在懷里，帶著濃重的鼻音：“吃。”

    “吃就吃，你別哭啊！”

    “別亂說，我沒有。”

    冷面嚴肅的顧老板私下是個情緒波動厲害、動不動就會掉兩顆金豆子的人，這個反差太大，郁時年一時接受無能。

    但至少她確定了，顧聽珺就是那個人，那個在過去有一年半的時間里，一直陪著她的、沒見過的陌生人。

    回去辦公室，許楠如同嗅到八卦味道的狗仔，立刻從辦公室出來，走到郁時年的工位前，一臉我有工作要和你談談的表情，拉著椅子坐下，“怎么樣？還在人世吧？”

    想到他視若珍寶般接過她手里面的糖，而后咧著嘴對她笑。也不自覺的笑起來：“尚在，活的不錯。”

    “現在應該生龍活虎了。”許楠看著她，說：“我有個重要的文件需要他簽，但這人昨晚因為某些事情，一夜都沒睡，你說我現在過去呢，還是不過去呢？”

    郁時年臉一紅，還沒等回答，電腦中傳來組隊邀請的聲音，她轉過頭，看到站在十年一品身邊給她發邀請的人，笑了：“應該可以過去。”

    成功組隊后，顧聽珺發來私信：“去做日常？”

    “好啊！”

    ☆、第二十一章

    萬圣節，他放了一個南瓜燈在桌上，等她過來。

    那天她來的有些晚，手里面捧著一個四方紙盒。氣喘吁吁的坐下，笑著開口：“我給你買了禮物。”

    隔著屏風，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謝謝。”

    “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嗎？”

    “想。”

    她興奮的拿出來，是一只似貓又不像毛的玩偶。

    他從縫隙中偷偷向外看，玩偶背部黃色和灰色中分，肚子是白色的。

    “是什么？”他問。

    “貓咪老師。”她說：“送給你的。”

    ——第二十一章實習結束——

    交上最后一篇報告，實習日子正式結束。

    她回到座位，想接杯水發現飲水機沒水了，想著已經要下班了，就沒麻煩組里的同事，拿著杯子去外面的茶水間。

    公司里的有兩個地方盛產八卦，一個是茶水間，另一個是洗手間。

    才到門口，聽到里面傳來幾個女生小聲討論的聲音，隱隱約約還聽到她和劉圣年的名字。

    那場鬧劇最后以劉圣年離職結束，顧聽珺也在公司的總群里面嚴厲說過，不準員工討論這件事。可畢竟人多嘴雜，不讓公開討論，就私下討論了。

    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聽到的都不是什么好話。

    有時候貶低、侮辱女性的人，往往同為女性。

    她深吸口氣推開門，裝作什么都沒聽見一樣，直接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

    剛剛還在熱烈討論的幾個人，一臉慌亂的端著水杯出去了。

    回到辦公室，時年一品正跟隨著郡庭故往邊境跑。

    “要去哪里？”郁時年問。

    “帶你去看個東西。”顧聽珺神神秘秘的說。

    郁時年隨著他跑到中立區才停下，站在中立區圓盤處，他轉頭：“到了。”

    郁時年環顧四周，最后定格在她的國王雕像后方，一顆樹葉茂盛的的樹，還是橘子樹。相比其他四國后面光禿禿的風景，她這邊是非常扎眼了。

    突然想起前兩天顧聽珺經常到程序部來，每次都要在許楠的辦公室待上一兩個小時，神神秘秘的樣子。而且，昨天游戲還維護了。很可能是昨天維護時，他新加進去的。

    “只有我的雕像后面有，會不會被玩家投訴？”郁時年擔心道。

    “不會。”顧聽珺說：“這邊很少有人來，就算來，參拜之后就走了，也不會多注意的。”

    真的是這樣嗎？郁時年看著屏幕，越來越覺得這棵橘子樹扎眼。

    五點半一到，身邊傳來鼠標高頻率點擊的聲音，接著右邊的同事斷斷續續離開。她偷偷轉頭瞄了一眼外面，在加班的也就那幾個人。

    轉過頭看到顧聽珺的私信：“我過去了。”

    “別別別……”郁時年阻止他：“我我過去。”

    匆匆退了游戲關機，拿上包跑出去。

    顧聽珺進來，正遇到出來的郁時年，笑了：“出來了。”

    “嗯。”郁時年點頭，快步走到顧聽珺身邊，在盡量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帶著顧聽珺快速離開了。

    出了公司大門，才算是松了口氣。轉頭看他：“你一個大老板過來找我，會被說閑話的。”

    “怕什么？！”他說，看著郁時年：“想好去吃什么了嗎？”

    “新疆菜怎么樣？”她建議。

    “好。”顧聽珺答應，“我知道一家新疆菜很不錯。”

    兩個人第二次一起吃飯，但與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老板與下屬的關系，而這一次是多年不見的朋友。

    關系的轉變給顧聽珺帶來了一個好處——她面對他，不再拘束。

    時隔多年，再次對坐的兩個人，竟生不出一絲尷尬。

    郁時年出了公司后就像換了個人，比工作時活潑，話也多了些。路上，他依舊扮演傾聽者的角色，她斷斷續續的說著他畢業后這么多年的生活。

    他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有太多太多她想傾訴、想分享的事情都來不及說。真到了這個時候，卻突然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說起來。

    從下班到回家的路上，她幾乎都沒有停嘴，正說著一個事情，才說到一半，又想起另一個。

    顧聽珺嘴角噙著笑，安靜聽她一件一件娓娓道來。突然又開始后悔，后悔沒有隨身攜帶一個錄音筆，把她說過的話全都錄下來，回去仔仔細細再聽一遍。

    顧聽珺把車停在小區門口，郁時年推開車門出去。

    關上門，又伸手敲了敲車窗，等他降下車窗后才開口，說：“回去學校可能白天會很少上游戲。”

    “嗯，”顧聽珺點頭：“畢業季會很忙，理解。”

    她輕咬嘴唇，從包里面拿出一張折疊好的卡片：“這是我的游戲號和密碼，如果你白天有時間的話……可以幫我上去看看。”

    顧聽珺有些意外，反應過后抖著激動的手接過：“好。”

    看著他開車離開，才心情愉悅的轉回身，往里面走。

    進去時，遇到回來的郁承年，他停下車，降下車窗叫郁時年：“年年？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