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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署跑去了。 貍花貓先前出來的宮殿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只有橫梁上擺著先前武禎穿的那套絳紅色圓領袍,和她那根馬鞭。 刑部幾個小吏正在廊下透氣,眉飛色舞的說起平康坊里的娘子們,見到屋檐上一只貍花貓氣定神閑的一邊走一邊居高臨下打量四處,也沒人多看一眼。 沒人去注意屋檐上走直線的貍花貓,她便慢悠悠的一邊瞄四下風景一邊找人。其實官署這里面,武禎沒來過兩回,不怎么熟悉,如今變成貓樣也不能找個人問問梅家大郎在哪里,只能自己找了。 找人實在不是個輕松活,特別是不知道那梅大郎到底長得什么模樣,武禎在官署里轉(zhuǎn)悠了好一陣都沒找著人,趴在墻頭休息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兩個小吏的對話。 “這些怎么辦?” “送去給梅郎中吧,待他謄抄一份簽了字后存入庫里就結(jié)了。” 梅郎中三個字一入耳,武禎頓時就精神了,立刻站起來跟上人。抱著一摞公文的小吏走著走著,忽然瞧見自己身旁的墻上跟著一只貍花貓,頓時眼睛一亮,朝她伸手喚道:“貓兒來~貓兒來~” 武禎嘴邊的幾根長胡須動了動,她變成這個樣子在外行走的時候,總有些喜歡貓的人這樣招手逗她,看來這位也是個喜歡貓兒的。 不過,這位郎君,臉上長著些小斑,活像是把臉埋在芝麻罐里,粘上了一片的芝麻粒…… 小吏呼喚著,忽然瞧見那懶洋洋的貍花貓伸爪子一撥,將墻上一小塊碎石撥飛了,直直砸到他腦門上,砸的他哎喲一聲。 芝麻臉小郎君只能望墻興嘆,摸摸腦門繼續(xù)往前走了。一邊走他還頻頻回頭,瞧見貍花貓慢騰騰的跟了上來。不過等他走到梅郎中處,再一抬頭,跟了他一路的貍花貓已經(jīng)不見。 小吏送了公文就走了,武禎沒走,她蹲在一個屋檐上,正對著對面一扇敞開的窗。窗里面有個伏案的身影,就是她要找的梅家大郎。 他穿著一身淺緋色官袍,戴黑紗幞頭,從背影來看,身形挺拔頎長。是的,梅大郎是背對著窗戶的,所以武禎壓根看不到他的正臉。 她蹲著的屋檐還是離對面太遠了,武禎瞧瞧那窗前植著的一棵高大桐樹,唰的跳下屋檐,利落的爬上了那棵距離窗戶很近的桐樹。 桐樹正開著花,這桐花是晚春時節(jié)最盛的花,如今也快開到荼蘼了,青石板地上,積了一片白色。武禎躍上樹枝的時候,樹枝上大堆的桐花就如同被風掃過,撲簌簌的又落了一地。 武禎一直往前走,直到枝頭被貍花貓的重量壓得往下墜,而她離窗戶也足夠近了,這才停下,安生的揣著貓爪子待在桐花開滿的枝頭,望著窗戶里那個背影。 在熱烈的春末陽光下,桐花散發(fā)出幽渺的香氣,令人無端生出困意。樹上的貍花打了個呵欠,露出一嘴尖尖的小白牙。 垂著尾巴趴在桐花枝頭,武禎瞇著眼睛瞧梅郎君,從他一絲不茍綰著收進黑紗幞頭里的頭發(fā),到他修長的頸項,再到那并不如何寬厚,但足夠挺拔的背,往下是蹀躞帶束緊的腰……嘖,細,這腰不錯啊。樹上的貍花動了動毛爪子。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屋內(nèi)那個正在伏案工作的梅大郎忽然扭過頭來,看向窗戶。正好和窗外桐花枝頭上的貍花貓瞧了個正著。 眼見到這一只貍花壓桐花的景象,梅大郎君也沒有任何驚訝之色,只是平靜的看著貍花貓隨著風與桐花枝一起顫顫巍巍的搖晃。 武禎終于看清梅郎君長相,心道:還行,不丑。 武禎那是什么人,她見過的俊俏郎君不知凡幾,眼前的梅郎君大概只能算中間,容貌并不如何驚艷,看著舒服倒是挺舒服。他長得和小白臉堂弟梅四不像,與清滟的梅貴妃也不像,整個人若一定要選個詞來描述,大約就是“清正”。 眼神平靜而冷淡,神情清明略帶銳氣,這股銳氣又不是開鋒刀劍那樣的冷厲,而是一種掌刑罰之人特有的冷肅之氣。 瞧郎君這一身自持端方的氣質(zhì),武禎暗嘆不妙,說實話,她最不會應付這種一看就認真的人了。 梅郎君扭頭看著窗外貍花貓,抬起的手腕懸在半空,筆上墨遲遲未落,滴了一滴墨漬在紙上。他轉(zhuǎn)回頭去,將那張滴了墨漬的紙張廢棄在一邊,準備作他用,拿了張新紙繼續(xù)工作。 武禎人也看了,本來差不多該走了,但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懶得動彈,于是就繼續(xù)待在那望著梅郎君的背影。 看久了,她不免嘀咕起來。人家都是工作一會兒出門透透氣,與同僚聊兩句,偷偷懶,這位梅郎君可好,坐下就沒見他動彈,那只筆也沒見停歇,只有案幾一側(cè)的紙越堆越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梅郎君終于起身了,正打盹的武禎昂起腦袋看過去,心里又嘿了一聲。坐著還沒看出來,這一站起來她就發(fā)現(xiàn),這梅大郎君,個子太高了。她自己的身高在女子之中是翹楚,與許多男子相比也不遜色,而梅郎君,生生比她又高了大半個頭。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太高的原因,武禎覺得他站起來后,整個人看上去更瘦了,這種清瘦感,果然是個清貴文人。 梅郎君走出了房間,武禎也站起來,一躍而起從枝頭跳進了窗戶里,她準備去案幾上看看。 結(jié)果睡迷糊了,一不小心,沒選好落地的地方,一爪子踩上了硯臺,那毛茸茸的白色前爪頓時染上了黑色墨汁。武禎毫不猶豫將貓爪子按在了一邊那張廢紙上,準備先將就著擦擦。 在那張廢紙上留下好幾個貓爪印,梅郎君回來了。他是去取水喝的,誰知進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案幾上站著只不怕人的貍花貓,被他撞見了也不逃,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往紙上蓋了個梅花印。 梅郎君取來的那壺水自己沒喝一口,全用來給貍花貓洗爪子了。 武禎覺得梅郎君瞧著不像個喜歡貓兒的人,所以當他用水給她洗爪子的時候,武禎著實詫異了一下。 洗完爪子,梅郎君見貍花貓甩著那只濕漉漉的爪子,忽然將壺擱在一邊,把自己的袖子遞到貍花貓面前。 貍花貓動作一頓,接著自然的將貓爪子按在他袖子上蹭干了。 蹭干爪子,貍花貓?zhí)半x開,梅郎君接著工作。 窗外桐花,簌簌落下。 第4章 第四章 武禎化作的貍花貓悄無聲息的踩在屋頂上,走一會兒,她停下來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前爪,那里沾了墨漬,雖然被梅郎君洗過了,但墨跡難以完全清洗干凈,所以現(xiàn)在還殘留著些許墨痕。 放下爪子,武禎繼續(xù)往前走,沒走兩步,她忽然聽到屋檐下有幾人在說話,瞧著也是刑部的官吏。他們湊在一處,語氣神神秘秘的。 武禎別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