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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搖道。 兩人順著樓梯往上走,才上二樓就見到前方有一高臺,臺上空空蕩蕩,唯見一個暗色的木盒。那木盒身上插滿利劍,盒身似有靈氣籠罩,攀附到利劍身上,顯得無比鄭重。 謝潸然多年未見乾符,此時驟然看到這盒子,不由得有些目眩。 “我現在可能……摸上一摸?”謝潸然遲疑問道。 “小心。”陸清搖提醒道。 謝潸然點頭,試著伸出手去拔那盒上利刃,可還沒觸及刃尖,便猛的縮回手來,踉蹌退了兩步,陸清搖立馬將她扶住。 “果真是換了身體,便馭不了它了。”謝潸然嘖嘖道。 陸清搖點頭。 “你可想換了它的名字?”謝潸然問。 “不必。”陸清搖道:“若你真能找到rou身,我再換它名字,便是徒勞了。” 謝潸然輕輕嘆了口氣,道:“若真能找回rou身,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盯著那盒子看了片刻,似乎是希望盒內乾符能夠認出她來,但許久都沒有反應。謝潸然便移開目光,微微退后幾步,正欲和陸清搖說話,忽然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便同時回過頭去。 常青華遠遠看到這屋內有人,知曉是陸清搖來了,進門便道:“靈仰君來得好早……”話說到一半,倏然停住,死死的盯著謝潸然,張口想要說些什么,嘴唇卻是不住的哆嗦,半天了都說不出話來。 謝潸然反倒鎮定無比,淡淡一笑道:“常師兄,好久不見。” 她倒是少有這樣的笑容。 按著謝潸然的性子,她要么是仰天大笑,要么是嫣然一笑,要么就是目光如刀、極其鄭重,從來不會這樣安靜的笑笑。可如今,她見著常青華,心里竟是分外平靜,沒有半分其他的情緒。 常青華卻是面色慘白,甚至有些發抖,忍不住扶住了門框。 兩人默然將他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常青華才顫抖著抬起手來,指著她道:“謝,謝潸然……” 謝潸然點頭。 “你何時來的這里!” 謝潸然笑了起來:“聽師兄這么問,似乎絲毫不奇怪為何我現在還活著?”她指了指自己,道:“師兄對這皮囊很熟么?莫非從前見過?” 常青華見她這模樣,忍不住再退了幾步,謝潸然便嘆了口氣,道:“師兄若是再退,可就出了這門了。” 她又問:“我有這么可怕嗎?師兄從前可不是這樣對我的。” 常青華再次扶住了門框,似乎有些腿軟。謝潸然見著他哆哆嗦嗦站不穩的模樣,便不再說話了,安靜的等他緩和下來。 許久,他才慢慢鎮定下來,閉上眼眸道:“謝潸然,若你是來尋仇的,那便動手吧。” 謝潸然笑道:“師兄現在怎的直呼我姓名,你雖然從前常常責罰于我,也不至于生疏至此吧……”她說到一半,登時明白常青華說的什么,覺得莫名其妙極了,道:“師兄,你方才說什么?” 常青華站起身來,神色變得極為扭曲,道:“這些年來我受這折磨也是受夠了,天天都盼著你回來,卻又怕你突然回來了……你之死,練華君之死,甚至謝君歡的事,都讓我飽受折磨!” 謝潸然扭頭去看陸清搖,陸清搖輕輕搖頭,謝潸然便越發莫名其妙,道:“師兄,你這是瘋了吧?” 她說完,自己心頭不由一凜。 只怕常青華,是真的快瘋了。 他本來這些年就性情反常,行事極端,極其暴躁易怒,從前雖然嚴厲,心地卻是通透,如今任誰去看他,都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怕真如他自己所說……這些年來飽受折磨。可他又到底因為何時而飽受煎熬呢? “師兄!”謝潸然看著他,道:“你說的這些事情,我一無所知。” “你怎么會不知!”常青華叫道:“你若不知,又怎會到這里來!” “我若是知道,就不會來了。”謝潸然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向常青華那邊走去,常青華猛的再退,頓時絆住了門檻,踉蹌的往后跌去。 謝潸然伸手要拉他,他卻倏然打掉她的手,謝潸然眉頭微微一皺,正要躲開,陸清搖卻先她一步將她護在懷中,一只手猛的抓住常青華的,目光清冷,淡淡開口道:“師兄,當年之事,請一樣一樣的說罷。” 常青華抬頭盯著他,陸清搖面色不改。兩人對峙片刻,常青華才緩緩開口道:“竟連靈仰君,也不知此事么。” “你若當真做了什么事讓我知道,你還能活到今日么。”陸清搖淡然開口。 聽聞此言,常青華忍不住大笑起來,道:“是啊,靈仰君若是知道,我這些年也不用獨自承受這些了。”他笑著笑著,聲音便沙啞起來,喃喃念道:“謝師妹之死,練華君之死,謝師弟失蹤……甚至,森羅萬象……” 他越說越快,聲音也越來越低,不住地自言自語。謝潸然看得心煩意亂,猛的伸出一掌,拍在他的頭頂,叫道:“師兄!” 常青華陡然清醒,抬起頭來看她。 謝潸然指了指外面,道:“好好說話!” 常青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是房外廳內,擺著一張矮桌,桌邊設了幾個蒲團。他盯著那蒲團看了一陣,站了起來,走到那里坐下,目光又落到了謝潸然的身上。 看他似乎恢復了正常,謝潸然便同陸清搖一起走到他對面坐下,開口道:“師兄,看你這模樣,似有心魔。” 常青華沉默半晌,微微點頭。 “正巧!”謝潸然笑道:“我也有。不如你將從前之事說出來,我以這么多年戰心魔的經驗給你分析分析,該如何解決這個事情。” 常青華苦笑道:“師妹,你幫不了我。” “如何幫不得?”謝潸然問。 常青華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話,但話將要出口之際,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反復囁嚅,最后都開始發顫。 謝潸然頓時頭疼起來,道:“師兄,最多不過是承認當年是你殺了我,有這么難說嗎?” 常青華頓時面無人色,道:“你,你不是說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啊。”謝潸然道:“可是我能猜呀,再加上靈仰君如此聰明,怎么也能猜到一二。” 她瞅了瞅常青華,道:“怎的,莫非當年之事,真是師兄做的不成?” 常青華合眸,半晌,慢慢的吐出一個字來,道:“是。” 話終于出口,謝潸然反倒沒有半點驚訝,陸清搖也覺得在情理之中。謝潸然便接著問道:“經過如何?” “一言難盡……”常青華低聲道。 “那便慢慢說。”謝潸然輕聲道:“師兄,我和靈仰君來此,逼問至今,無非就是想知道當年到底是個什么情形,找回我的rou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