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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祝夫人在院子里的事情就絕不可能風平浪靜。 據說崔嬤嬤被袁恭送到了一處冷宅子里,差點把老嬤嬤給逼死。開始的時候,崔嬤嬤還哭天搶地地抗拒,說要去見老太爺,要進宮去見皇上。后來還跑出來,跑府門口跪著,后來袁恭說的,崔嬤嬤在門口多跪一個時辰,就多關張靜安一天,這才把崔嬤嬤給逼退了。 等張靜安和袁恭達成了協議,又親自給崔嬤嬤寫了信,讓崔嬤嬤帶著瑪瑙等人去蝴蝶巷皇上賜給張靜安的那套宅子里安置了,崔嬤嬤才消停了下來。 現如今崔嬤嬤在蝴蝶巷住著,每天以淚洗面,就等著張靜安被放出來將她接回去呢。 張靜安心里就很愧疚,覺得自己對崔嬤嬤隱瞞,還得她老人家這么焦心,因此就忍不住經常給崔嬤嬤寫信,只將自己每日里做了什么都寫給崔嬤嬤讓她安心。崔嬤嬤雖然不識字,但是卻讓王大郎每天跑一趟國公府,跟張靜安回一次話。 袁恭對王大郎還是比較信任的,這小子有個好處,人是不大精明,但是踏實,而且反正他也就是跟翡翠和張靜安叨咕叨咕,并不會讓他見到祝夫人等人。 久而久之,看守著二門門戶的元寶發了些善心,倒是允許王大郎在張靜安那里多說一陣的閑話了,主要是因為崔嬤嬤被趕出去,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看著也實在是可憐。要是再不讓她知道二奶奶如今好好地呆在家里念經,要是出了什么事,怕是二奶奶和二爺就更過不下去了。 王大郎給張靜安帶來了崔嬤嬤給她做的鞋,松花餅,還有新鮮的櫻桃,草莓,并帶來了外頭流傳的很廣的消息和新聞。 張靜安這才知道,袁恭收留祝夫人是冒了多大的風險。 袁恭最近不著家,并不是他犯倔,而是因為朝廷上出了大事了。 就是二月時候被抄家流放的那個朱山大人在往西寧的路上突然被人刺殺,跟著朱山大人上路的朱大公子死了,朱大人下落不明。現如今朝堂上都亂了,福建的官員打頭,連帶國子監的學子都在聯名鬧事,那些學子最是激動,將西大街刑部衙門口都給堵了,現如今朝廷已經出動了鸞衣衛和五城兵馬司一起整頓京城的秩序,整個京城亂成了一鍋粥。 張靜安聽水晶八卦的時候正在吃草莓,一下子就將半顆草莓給吃到了氣管里,正要跳起來,然后就聽見身后偏房噗通一聲,李嬤嬤和蕓香聞聲也顧不得張靜安,轉身就跑去了偏房。 張靜安一邊咳嗽,一邊跟著過去,就看見一貫在屋里安安靜靜地做針線的祝夫人,如同渾身失去了筋骨,直接癱軟在了地上。翡翠跟她對面坐著,一下子驚住了,反應過來,就趕緊和蕓香和李嬤嬤七手八腳地將祝夫人扶起來,這就看見她面色青白,雙眼緊閉,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看不到了。 張靜安囑咐翡翠,“快。去請大夫。” 說話間,蕓香不知道從哪里飄進來,看到這個情景就一把抓住了翡翠,“不許出去,你留在這里,我去找大夫。”然后又一陣風似的卷出去,不見了人影。 不多時,一個中年大夫被帶進了雙榴院。下人們都很吃驚,畢竟這是要到少奶奶的房里去的,可這個大夫不過三十多歲,還很年輕,而且還不是家里用慣的大夫。 張靜安在大夫來之前,就趕緊將祝夫人移回了后罩房她自己的房里,又將不相干的下人都趕了開去。 翡翠也懂得一點醫理,覺得祝夫人是犯了心疾。這就請示了張靜安將她陪嫁的藥材里頭的一味天王保心丹破了半顆給祝夫人含了,含下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祝夫人的呼吸似乎是深了一些,可臉色還是那樣白得可怕,頭上冷汗一層層地,看得讓人害怕。大夫來了,用了針,又開了藥,祝夫人才好了一些,可是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張靜安嚇壞了,趕緊去讓元寶去找袁恭。 可哪里是說找袁恭就能找回來的? 那袁恭去了河南出差,這幾日都不在京里。偏生祝夫人病得很重,雖然用了藥,扎了針,可是病情非但沒有好轉,似乎還更重了,人雖然不時清醒,可清醒過來的時候神志也不是很清楚,大家看著她不過兩三日的時間,整個人就跟干癟了一樣似的,不僅沒有血色,而且形容枯槁,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既然病重,那個大夫來到就更勤了。再想瞞著袁家其他的人,恐怕也就不可能了。 小關氏是管家的大奶奶,她頭一個就來詢問了。 家里的規矩,仆婦病了是要挪到外頭去的,免得將病氣傳給旁人。 張靜安跟她解釋,祝嬤嬤是犯了心疾不會傳人的,可小關氏卻說,“下人病了不出去,既不能伺候主子,還要消耗人來照看她,那家里的活計又要誰來干呢?弟妹不當家不曉得,一個家里總要有些規矩。” 這是在諷刺她不講規矩了?張靜安就算再傻也聽得出來。其實上一世大半的時間都是她在欺壓小關氏這個大嫂。小關氏也一直都只能忍著,可后來張靜安自己作死遭到了家里長輩厭棄,丈夫拋棄了之后,小關氏居然落井下石,趁著雪天路滑在張靜安的房門口地上潑了油,讓張靜安摔傷了頭臉,還將半死不活的張靜安就這么扔回了張家。 關氏就是個小心眼的人,大約這是在計較張靜安嫁進來得了方氏的那對青玉鐲子的緣故。 鑒于上一世那一跤摔的,張靜安覺得自己也不大欠這個大嫂的,不過現如今她也顧不得上理她,她板起臉來冷冷地對小關氏說道,“我素來是個不講規矩的人,嫂子這是非要將祝嬤嬤給挪出去也行,我身邊沒人伺候,嫂子就給我將崔嬤嬤找回來好了。” 關氏不是找不到崔嬤嬤,可她不好得罪袁恭這個小叔,而且當真讓她跟張靜安硬對著來,她又顧忌自己世子夫人的顏面。于是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起來。 可風聲卻傳出去了,說張靜安院子里養著個病得半死的嬤嬤,還不讓移出去,這夏秋之交是最容易傳病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傳給其他人。 張靜安很著急,祝夫人是袁恭當做性命交關之事交給她的,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要怎么好? 她偷偷地問蕓香怎么辦。 蕓香這幾日,情緒異常低落。平日里整天竄東竄西,逗貓溜狗的沒個消停,這幾日卻只窩在屋里照顧祝夫人。 可說句實在話,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一切都得指望袁恭回來了。? 可袁恭跑去了河南,要找他回來,怎么也得好幾天。 這幾天可是把張靜安給焦慮壞了。祝夫人的病情反反復復,可一直都很兇險,有的時候,張靜安都不敢睡覺,因為好幾次,半夜里,祝夫人突然就氣息微弱,讓人覺得她已經過去了,嚇得張靜安根本睡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