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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人都能知道。 張靜安還專門跑去瞧了熱鬧,她人躲在西門大街旁邊的一條巷子里,讓翡翠扶著,站在車轅上看熱鬧。 只沒有想到現場太不堪,黃仁孝連褲子都沒穿就被人從屋里給拖了出來,捂著下頭還敢斥罵那人毆打朝廷命官。 好在王大郎尋來的那人也并不是個慫的,原本家里也是跟著先皇造反起家的勛貴出身。哪里將這些酸儒看在眼里,這就對他又是一頓暴打。 張靜安覺得很惡心,但是也挺解氣的,鬧這一出,黃仁孝的官是別想在京城做了,好人家的閨女也別想娶了。她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一把,正要從車轅上跳下來回家,一回頭卻是看見袁恭從巷子里的一扇角門里走了出來。 那角門上掛著個綠色的燈籠。 這也是暗門子的標志。 上一世張靜安嫁給他五年,倒是沒有發現他還有這個嗜好。 不過上一世的時候,他們本來就不怎么見面,平白做了五年夫妻,也就是她瘋狂地想讓他喜愛自己,可到底,連零零碎碎的相處時間加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一個月那么久,到了最后,還鬧成那么慘烈的模樣。 她真恨這混蛋,看到他就想到上一世那樣不堪的自己。 要不是這混蛋一身的功夫不是假的,她其實真的應該找人將他也堵在妓院里揍一頓。 袁恭剛跟幾個哥們喝了點小酒從蕓香院里出來,就看見巷子里堵著一輛馬車,車子闊大,將巷子給堵得滿滿的,一個小姑娘站在車轅上,正朝著外頭巷子里看熱鬧。真是的,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這么不矜持,這嫖客爭婊子的她也要看,把他回家的路都給堵了。偏生這個時候,給他看馬的小廝卻不知道跑哪里看熱鬧去了。 他正皺眉準備自己牽馬,那馬車卻突然動了,硬是從他身邊給擠了過去,差點將他給擠到了路邊的陰溝里去。 他心里惱火,偏生馬車經過之后突然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小姑娘的臉來,死死盯了他一眼。 那車上似乎除了車夫,就是個小姑娘帶著幾個侍女,他一個大男人不能跟一個小姑娘計較。 而且,這張小姑娘的臉他似乎是在哪里看過,那么漂亮的一張臉,搭配著那樣冷淡兇狠的神情,竟然讓他瞬間產生一種極度的不適感,竟然忘記了要與她計較,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馬車早就去得遠了。 黃仁孝的事情,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足足談論了有半旬有余。 張靜安自然是裝作不知道的,矜持的小姑娘一般在訂下親事之前,連親事都不應該過問的。 出了黃仁孝這樣的笑話,趕緊撇清才是正經。 回京好幾天了,自然也該給皇帝請個安,進宮見皇帝的時候,她一句話都沒有提。 反倒是翡翠找了珍珠聊天才知道,皇帝前幾天對廖貴妃發了脾氣,似乎這個黃仁孝就是廖貴妃給介紹的。黃仁孝的座師,就是廖貴妃本家的兄弟。 張靜安拍胸口覺得好險。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這不顯山不露水地塞過來一個惡心的黃仁孝,要是她中招了,其實不是毀了一輩子?難道就因為她跟劉易的寵妾梁夫人有了過節,廖貴妃就親自出手收拾自己?不至于吧,廖貴妃不是一向只看重太子妃徐氏的嗎?張靜安感覺有點惶恐,想著廖貴妃以往在玉太妃跟前態度還是很恭敬的,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她?想著就覺得恐怖。 不過廖貴妃這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皇帝本來想著如今宮里玉太妃沒了,廖貴妃生的劉易已經是太子了,讓廖貴妃打頭來給張靜安找門婚事,最合適不過了,可沒想到,居然出了這么大的豁子! 好在皇帝本身也早對廖貴妃失去了信任。 大約從此往后,她的婚事皇帝的把關會更嚴格吧。 不過短期內訂下親事,然后準備出嫁似乎就變得不大可能了。也就是說,她還得在張家繼續住下去。 就進宮短短的半日的時間,出宮的時候,就又看到了袁恭,這廝真是陰魂不散,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他?看他的服色,原來上一世他們沒成親之前他還在鸞儀衛混過? 還守的是東宮的大門? 不過也不出奇,袁恭的同胞哥哥早就在東宮做了內侍衛大臣了。兄弟兩個在一處當差,也不出奇。 張靜安知道,這一世她就該當作從來不認得袁恭,離他遠遠的才是。 可當真遇到了,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袁恭幾眼。 說起來袁恭可真好看,尤其是這年輕陽光,無憂無慮時候的袁恭就更加好看。發現自己盯著他看,居然還有幾分不自在地吧目光轉到別處去了,越發顯得俊秀可愛。 張靜安既然看了,就不免多看了幾眼,直到引著她出宮的內侍將她引出了宮門才作罷。 跟袁恭一起帶隊巡宮的姜武看她走遠了,就對袁恭擠眉弄眼,“剛剛明珠郡主看了你好幾眼,不是看上你了吧!” 袁恭白他一眼,“胡扯!” 姜文也趁人不注意踹了弟弟一腳,“少廢話,袁二都要訂親的人了!” 姜武根本不怕他哥,他們這些鸞儀衛其實也都是爺,每日里除了繞著宮城走兩圈,其實也沒別的事。閑得慌琢磨些這個也沒啥錯。他感慨著,“早年沒見過,這明珠郡主長得可真俊!” 他哥懶得理他,袁恭卻想起來了,明珠郡主不就是那天那個讓丫頭扶著站在車轅上看兩個嫖客爭花娘的那個小姑娘嗎?而且兩個月前在易縣,也是她霸了整個驛站還將他和朱山趕出來的。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可她為什么兩次看到自己,都狠狠地剜自己兩眼呢?難道在易縣時候他罵她的話被她聽見了? 聽見了也沒啥吧,他琢磨了一會,就放開了。手里挎著刀,搖桿挺得筆直地走著,心里卻早轉回了家里。 大約過完年,二舅舅要進京述職,大約也能謀個京里的差事,他和表姐的親事也就能訂下來了。說起來大哥跟他同一天生的,成親都三年,閨女都快周歲了。 想起表姐方瑾,心里甜絲絲的,頓時覺得繞著宮墻吹得邪乎的寒風都不怎么冷了。 第16章 陰謀 每次出門遇到袁恭,張靜安的情緒都會略差一點。 但是隨即再遇上她爹,情緒就會變得更差。 她爹張數自從公主死后又續弦了,那就不再是駙馬了。因此以他的進士身份,也就在國子監找了一份差事在做著。他自幼也有些雄心壯志,可這十幾年下來,卻不僅沒有施展的機會,反倒是在國子監里沒少生那些跋扈的學生的氣。現如今你看他第一眼,還是個玉樹臨風的倜儻文士,仔細看兩眼,那頹廢萎靡的氣息就禁不住撲面而來了。 如果可以,張靜安真心不想跟她爹照多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