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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走。 后院,一束微風駘蕩吹來,滿園翠竹幽光,點滴墨跡,在墻上拓下栩栩的神來之筆。 巫蘅屏住呼吸,仿佛誤入了一方秘境。 那叢綠竹之外修長身姿,霜雪為神的俊朗男子,正微微笑著的,挑著唇熟悉的好整以暇的,不正是謝泓是誰? 那口滯住的呼吸頃刻之間被狠狠地放了下來,她捏著拳走了過去,眼眶猩紅地一拳砸在他的胸口,“謝泓!這樣很好玩是么!我說過不許用性命來嚇我的!不許……” 謝泓沒來得及說話,白白挨了一記,吃痛地“唔”了一聲。 巫蘅捧著淚水肆虐的臉,凄苦地抱著膝倒下來,她嚇死了,方才真是嚇壞了。 “嗚嗚嗚……”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得這般斷腸的模樣,謝泓軒眉微蹙,他蹲下來要抱她,巫蘅甩開他的手,謝泓并不氣餒,終于一鼓作氣地將她抱了起來,騰空的瞬間脫離了安全感,巫蘅驚詫地模糊著淚眼看他,謝泓有些心疼,在她的額頭上淺淺地吻了吻。 “阿蘅,是什么人多嘴,將我入宮一事告訴了你?” 哭過了,這時候躺在謝泓懷里的巫蘅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方才那人說什么謝泓被皇上賜死了。她一想就覺得不對,謝泓再怎么也是王謝子弟,他的死絕對不可能不通過陳郡謝氏就草草料理,即便是皇帝也不敢下達這樣的命令,落葉不得歸根,這會引發仕宦子弟的公憤。 “是檀羽?”他挑了挑眉,語調有些不自然。 事實上,他對檀羽的不滿只是在于,昔日要撥遣人手照顧巫蘅之事,挑中了這個少年,他竟然守在巫蘅身邊那么長久,他日日得到的奏報,都是他們有說有笑共話閑常的生活,委實惱了些時日。 巫蘅知道瞞不過他,沒有立即否認,但她的賬還沒有清算完呢,想到今日險些以為他死了,差點鬧出了天大的笑話,恨恨地掐住他的胳膊,謝泓雖然吃痛,但沒有出聲,只是暗暗皺了眉頭,巫蘅狠狠道:“讓你騙我。” 謝泓退讓了,“是我的過錯。”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平復不了她的怒火,冷著聲音不咸不淡地又問道:“你告訴我,今日為何皇帝突然召見你入宮?” 她對那個沉迷聲色的皇帝沒有半分好感,問這話也是不客氣的。 謝泓將她抱上一側的藤床,放在自己的腿上,看得出她方才是真哭得厲害,眼眶都紅腫了,淡妝也被洗去了,粉色的唇迤邐出一道狼狽的印記,雙眸濕漉漉地一瞬不瞬盯著他,仿佛怕他下一刻就煙消云散了一樣。 謝泓將手臂緊了緊,微啞的聲音回答著她的話,“不是他要見我的,是我要見他。” “你為什么要見他?” “為了用另一種面貌重生。” 巫蘅擰過頭咬了咬自己的唇,到最后他還是沒有過上閑云野鶴的日子。“我能幫你什么?” 謝泓的一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眼底有些晶瑩,“不用。阿蘅,我會護你一生錦繡無虞。”巫蘅突然再也說不出半句指責他的話了,謝泓將她的一綹青絲別到耳后,熱霧般的呼吸一收一放,溫柔繾綣,“我沒有鴻鵠志向,你在我這里,才是第一。” 他撈過她的纖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溫柔而鎮定道:“若是有朝一日留在建康與你的安危有了沖突,那么前者微不足道。” 戰亂年代,山河瘡痍,沒有人知道哪一方土地是遠離喧囂的凈土,若是真有那么一方桃花源,也許世上庸人平凡人,都會少太多憂愁煩惱。 “郎君。”有人不合時宜地闖了進來,謝泓的手輕輕一顫,隨即將巫蘅放了下來。 檀羽憂心忡忡地往里沖,見到顯然正陷入親熱之中的謝泓和巫蘅,先是一愣,繼而臉紅得宛如兩顆柿子,尷尬地笑了笑,“原來郎君果真沒有事。” 謝泓皺眉,“輕浮焦躁。” “是。”被謝泓批評了之后,檀羽也欣欣然接納了,又聽謝泓問發生了什么事,檀羽才想到方才見了桓瑾之,為難道,“郎君,桓七郎要我給你帶一句話。” “嗯?”這是巫蘅的反應。 檀羽低著頭道:“他說,敢把他成婚大喜之日,變成‘陳郡謝泓’的忌日,這筆賬他記下了。” 巫蘅忍俊難禁,所有的陰郁都煙消云散,她好笑地看向謝泓,“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你幾時不能做這件事,怎么突然挑今日,難怪桓七郎生你的氣。” “我的氣還沒消,怎么能教桓瑾之好過?”謝泓將膝頭的雪白長衫放落在腳踝處,花落零星如雨。 巫蘅詫異道:“你生什么氣?” 謝泓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口吻有些不滿,“謝巫氏,你給桓瑾之送過香囊一事,難道還要我一一細表么?” 巫蘅:“……”這廝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自然是桓瑾之后來留著那只香囊不能釋手,不甚教他發現了,玩笑似的問了一句,這是何人所贈。桓瑾之含糊其辭,只說是一個妙齡小姑,身上有淡淡的蘭花香味。謝泓雖然心生懷疑,但到底還是沒有想到這里來,畢竟建康城中熏蘭草香的人實不在少。 現在有了前世的記憶,想到某一日,他從煙雨霏霏之中走出來,隔著一天霧色,望見的那個熟悉身影,自然知道是她,躲無可躲地篤定。 “阿蘅都不曾送過我什么。” 巫蘅被他這話駭了一跳,驚恐狀地看了他一眼,確認這還是謝泓之后,她撫了撫胸口道:“我與你之間,也不必——計較得那么清楚罷,終歸我的與你的沒有什么分別,送與不送也不重要了,是不是?” 巧舌如簧。謝泓淡淡地撇過眼。 巫蘅也轉過了眼,見到呆若木雞的檀羽在哪兒手腳不知道往哪個地方擺,一股擔憂被殺人滅口的驚恐懸于臉上,不禁隱隱好笑。謝泓這廝藏得太深了,他手底下的人都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可惡吝嗇的人啊。 …… 陳郡謝氏昔日最風光無限的謝氏嫡子“身故”的鬧劇,消息不脛而走,據說那日謝泓“下葬”時,老族長和謝君險些命人掀了棺槨,還是皇帝一力承擔此事,紅口白牙誣賴謝泓調戲“后妃”行為不端舉止惡劣,用這個子虛烏有的話堵住了老族長的口。 謝氏那干人畢竟不是任人欺負的,族長本要與皇帝要個更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