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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似乎長時間運轉的大腦停擺了一般,有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異樣情緒在心底緩緩的滋生發芽,以他難以想象的速度逐漸壯大,蠶食了他心間的每一寸土地。 正午的日光慢慢偏斜,在蒼穹之上走過了每日的軌跡,逐漸西落,室內的光線隨著日光的退去變得黯淡昏黃。 劍冥襲縮小的黑影隨著光線的角度偏轉,一點一點地拉長,最后與夕陽一同沒入黑夜。 室內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劍冥襲卻依然站在那,仿若時間在他的身上靜止了一般。 下一秒,轉身,大步離開。 就在劍冥襲完全跨出房門的一瞬間,床上的洛冰睜開了雙眸,漆黑漂亮的眸子在黑夜中燦若星辰。 其實她的昏迷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當身體從沉睡中汲取了足夠的能量后,她的意識就漸漸回籠,只是一向謹慎的她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內就發覺了身旁有人存在,所以并沒有急于睜開雙眸。 一開始她拿不準對方的意圖,所以打算繼續裝作昏迷,保持綿長的呼吸,伺機而動,當然也多虧了那片薄紗以及劍冥襲的思緒也并不集中,否則她又怎能做到裝睡呢? 可是一段時間過去了,她發覺自己除了能感受到對方淺淺的呼吸意外幾乎察覺不到任何的波動,這樣的事實讓她有些無奈的想,難道這位仁兄只是在發呆? 而事實如此,劍冥襲的確在發呆。 劍冥襲離開了房間之后并沒有走出太遠,而是來到屋外的一片池塘邊就著一塊白凈的大石頭坐了下來。 入夜了,水池內的魚兒早就沉如水下休息,平靜的水面除了偶爾有一絲風拂過會泛起陣陣漣漪以外,沒有任何的波動。 雖然他依舊是靜止的,只是此時他的眼眸卻比夜色更漆黑更深沉,而在仿佛看不到的莫測之中,卻又仿佛翻滾著看不清的狂瀾,一波又一波,越來越濃烈,越來越快速。 在這個并不冰冷的夜里,那一襲紫衣的背影卻透出一絲蕭然的冷凝和朦朧。 他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心意了。 如果說一開始對于她只是好奇,那么白日那種讓他感到陌生的情緒又是為了什么。 在他看似散漫和慵懶的外表下,其實他有一顆更為隱忍和理智的心,他明確的知道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所以在那時,他才會毫不猶豫的接下整個的責任,然后用一種他一直向往的自由姿態亦真亦假的迷惑著眾人,甚至于也迷惑了他自己。 咯吱一聲,推門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明亮,也拉回了劍冥襲紛亂的思緒。 洛冰推開房門后,緩緩走了出來,夜色下,衣衫如雪。 她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景象。 果然,那時立在她床邊的就是劍冥襲。 唇角微揚,掛著淡淡的笑意,踱至劍冥襲背后約五步的地方,清冷的嗓音在這夜里顯得空曠。 “冥主大人果然好情調,深夜還在此觀看月色。” 劍冥襲起身,在轉身的瞬間,臉上又掛起了漫不經心的笑,“閣下不也是深夜無眠嗎?” 洛冰微微笑道,“睡了一天了,所以出來走走,難得來一次冥主的后殿,不好好觀賞一番,豈不浪費。” 兩人靜默對視,良久,劍冥襲颯然一笑,踱至一旁的涼亭里坐下,拿起桌上早已擺放好的酒壺倒上了兩杯酒,端起一只酒杯對著洛冰揚了揚,“既然如此,就著這夜色喝上兩杯吧。” 洛冰并沒有回話,而是直接走到了桌旁坐下,端起那另一只酒杯,和劍冥襲手上的酒杯輕輕一碰,發出叮的一聲脆響,之后干脆的一仰頭喝下。 而另一邊,劍冥襲亦同樣爽快的喝下,然后端起酒壺繼續倒酒,倒酒的同時緩緩說道,“可還記得上次我說過,這酒叫醉生夢死,它可以讓你忘記那些你不愿忘記的事。” 不等洛冰回答,劍冥襲又接著說道,“可是后來我知道,‘醉生夢死’不過是一個人跟我開的一個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你反而記得越清楚。” 黑夜里那雙紫瞳似乎被一層朦朧的沙霧掩蓋,讓人看不真切。 洛冰明顯一怔,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面前的男人不似人前的那般灑脫隨意,沉默半響,才開口道。 “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有些東西忘不掉就是忘不掉,刻意為之反而落了下乘,當有一天你真的釋然了,那么你會發覺,無論你怎么想,你也記不起來。回憶本身并不具備任何力量。” 夜色下少女清潤動聽的嗓音漸漸彌漫開來,如同涼爽的微風吹進劍冥襲的心間,讓他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在今晚第一次抬起頭來正視面前少女的目光,唇邊的笑真正的蕩漾開來。 “姬洛冰,我第一次發覺原來好奇并不是一個好習慣。” 洛冰揚了揚眉,面容淡然,示意劍冥襲接著說。 “我知道你是為了露水而來,但是你就那么有自信我會給你嗎?” 洛冰微微一笑,唇畔的笑意并不張揚,內蘊的卻是強大無比地自信,“你已經在我面前了,不是嗎?” 劍冥襲沉默不語。 唇邊仍是那淡淡的笑,他將視線抽離,望向水池邊的竹林。 “你知道為何冥月一定要至你于死地嗎?” “你知道那往生樹的露水為何如此重要嗎?” “你不知道的,那么我來告訴你。” “每一界的冥主身邊都會有四個暗衛,如同冥主的影子一般守護,終其一生,而這一界的暗衛正是日月無影四人。他們會把一切威脅到冥主的存在扼殺于搖籃之中,也許你會問,你只是要露水,何來威脅? 這又要說到往生樹的露水,冥界之主每五百年決定一次,而冥主真正的繼承儀式則是要上一界的冥主將冥界的天地規則傳承給下一任,才算真正的完成了接管,但是這個繼承儀式必須要往生樹的露水才能完成,如果沒有露水,那么接受傳承的下一任冥主將沒有任何可能活下來。” 劍冥襲低沉溫潤的嗓音在月光下緩緩溢出,清晰而冰冷的傳入洛冰的耳中,當說完這些后,才掉轉了目光望向對面的洛冰,眼底沒有了笑意,“那么此時,你還能如此自信的說出那些話嗎?” 洛冰沉默了。 此時再明白不過,那露水關系著劍冥襲的命,同時也關系著自己的命。 洛冰目光沉靜,月光映在平靜的池水上,也融進了她深不可測的雙眸中,盡管神情無恙,可是她的心卻因為劍冥襲的話,微微的,動了一下。 其實她并不害怕死亡,卻在這一刻不知該如何面對依然在外面等著她的風凌黯。 一直淡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