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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坐了這么久,喝杯茶潤潤喉吧?” 夏瑾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夏朗仿佛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彎腰拿起隨身攜帶的一個小藤箱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套上等的紫砂茶具放在面前的小茶幾上,然后在眾人的瞠目結舌里向一旁的伙計要了山泉水,熟練地用小泥爐現煮水,麻利地涮杯燙杯,最后沏了一杯茶香淡淡的東方美人,含笑奉給夏瑾萱,嗓音極是悅耳動聽: “大小姐,喝茶?!?/br> 夏瑾萱冷冷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而后重重地剜了他一眼,這才接過茶杯,淺淺地啜了一口。 夏朗對她冷硬的態度并不在意,從懷里取出一條鮫綃帕子,先是用帶著玫瑰花香的藥露浸濕,待夏瑾萱放下茶杯之后,他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溫柔地擦拭了兩下。 離得近的人覷眼望去,才發現夏瑾萱那雙白玉般的手竟有幾道輕微的燙傷,不過這種燙傷對廚師來說是很常見的傷,所以做廚師的一般都不會往心里去。 然而夏朗不同,一點點小傷口,他卻像對待很嚴重的傷病似的,十分仔細,非常認真,很怕會將夏瑾萱弄痛。 這樣的行為惹怒了夏瑾萱,畢竟是一男一女,哪怕是貼身伺候的管家,男女有別本不該離得這樣近,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夏瑾萱在他拉住她手的一剎那臉刷地漲紅,勃然大怒,嬌叱了一聲“放肆”,一巴掌扇過去,夏朗的臉上便是一聲脆響! 周圍的人全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看上去溫柔單純的夏瑾萱居然也會有女暴君的一面,均用詫異的神情望著她。 夏朗卻仿佛很習慣似的,從容地跪下來,對著夏瑾萱微笑著說: “是小的魯莽,小的只是擔心大小姐的手傷,大小姐玉做似的人兒,若是手上留了疤痕,便是小的看了也于心不忍?!?/br> 這關切的話里竟然藏著一種說不出的調戲。 夏瑾萱怒不可遏,冷冷地對著他低喝道: “住口!給本小姐滾遠點!” “是。”夏朗一點不覺得難堪,微笑著回答,從容地站起來,優雅地行了一禮,而后對跟來的丫鬟吩咐了兩句,這才神情淡定地退走,也不知道去哪了,反正是從比賽現場退離。 旁邊坐著的幾個姑娘抻長了脖子,順著夏朗離去的方向往后望,又看了看臉氣得漲紅的夏瑾萱,咋舌。 高興湊過來,悄悄地回味說: “這年頭還真是什么癖好的人都有,莫非挨女人的打很刺激?” 回味瞅了他一眼,淡淡回答: “你可以試試,你的未婚妻好像挺能打的,讓她抽你兩巴掌?!?/br> 高興扭過頭,瞅了一眼正在專心盯著比賽的阮雙,惹得阮雙回過神瞪了他一眼,很兇地道: “臭和,看什么看!” 高興想了想,又用手摸了摸臉頰,總覺得被這個女人打一定是件又痛又丟人的事,他還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畢竟他可不是剛剛那個愛好被虐待的男人。 賽臺上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伴隨著一聲金鑼響,姜大人清了清嗓子,登上賽臺大聲宣布烹飪結束。上菜的伙計也都各就各位,有序地排成一排,預備著上菜,。評審們亦停止了交談,抬頭望向賽臺。 即使到了下午,天空依舊陰沉,烏云密不透縫地鋪滿天空。今天的風很大,連蘇妙精心梳起來的長發也被勁風吹得有些凌亂。 蘇妙和東平門分據賽臺兩側,從容淡定地站在那里,面上的表情皆是淡淡的,看不出他們對于自己今天的作品的態度,只覺得現場的氣氛隨之變得凝肅起來,這一局似乎是一場惡戰,激烈的火花一觸即發。 馮二妞站在賽臺后面,望著站在前面的師父,師父的從容不迫令她的心動了一下,那是一種向往,袖子下的拳頭捏了捏,她抿緊了嘴唇。 伙計們魚貫上臺來,將烹制好的菜肴端下去,送向評審席。 按照規矩還是先試東平門的菜肴,當伙計們從賽臺上下去時,東平門忽然歪過頭看了蘇妙一眼,卻見蘇妙仰著頭正望著頭頂陰沉的天空,一陣風吹過,吹起她的幾縷發絲拂過面龐,她隨手抹去,一臉云淡風輕的模樣。 東平門面色一沉,移開視線,望向評審席。 東平門這一輪的作品已經被奉上評審席,這一回的菜肴與上一局就像是兩個人做的,這一次的菜肴跟上一局的鶴湖蟹影相比,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逆風格。 樸素無華的方形糕點呈現淡淡的紫色,一股柔和的香甜迎面撲來,并不濃烈,卻很能讓人沉靜下來。 “綿”這個主題在這道菜肴的外表被展現得淋漓盡致,由果rou呈現淡紫白色的桂州檳榔芋為主要原料,配以糯米粉,用大火煮開成粉漿水,接著以小火慢慢烹煮,一直煮到漿水結塊,將芋頭漿上屜用中火蒸熟,放涼之后切成長方形的塊,便成了瓷盤中的芋頭糕。 芋頭糕呈現漂亮的淡紫白色,這色彩輕淺的顏色很容易柔和人的視覺,讓人有一種那糕點絲滑如綿的錯覺,這是感官上的體驗。當以檳榔芋和糯米為原料的芋頭糕真正入口品嘗時,視覺上的體驗在這一刻被更深層地詮釋,細膩的觸感融化在舌尖。 什么都不用去做,當芋頭糕入口的一剎那,糕點已然在舌尖融化,這奇妙的觸感、這令人驚奇的體驗讓傳說中的“入口即化”不再神奇,甚至會覺得傳說中的“入口即化”不過如此,比之現在的體驗完全是微不足道的。當芋頭糕入口的一刻,隨著唾液一同流逝的絲滑口感仿佛傳奇一樣,雖只有一瞬,卻印象深刻,令人難以忘懷。 隨著糯米粉與芋頭在口中融化,微咸的臘rou暴露出來,滾過舌尖,清淡的香甜過后微濃的咸厚在讓味覺震顫了一下的同時,心也隨之狠狠地顫抖了一秒。 一切的魔性從這里正式開始。 前面的那些仿佛夢幻一般的綿軟甜美在這一刻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屬于臘rou的濃厚與鮮咸。那臘rou是特制的,口感獨特,不似市面上常見的臘rou,也許是某個地方的住民根據自己地方的習俗獨創的臘rou品種。 這臘rou的味道非常特別,與溫柔清甜的芋頭糕在一起,絲毫沒有破壞芋頭糕的動人口感,恰恰相反,它非常巧妙地烘托了這讓人心醉的口感,在濃郁的鮮咸猛然間徹底攻陷味蕾時,味蕾中先前的綿甜并沒有隨之消失掉,也沒有出現咸和甜雜糅在一起,因為相互沖突給人造成各種的不適感,反而是更深地將先前的綿甜印刻在味蕾之中,那樣子的深刻,或許是此生難忘的味道。 也就是說,后面的鮮咸是為了讓之前的綿甜更深更久地留存在味蕾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先前讓人覺得溫柔舒暢的綿甜突然變得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