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桌上說的……”

    忽然, 她止住了口。因為她發現小白從開始一直盯著她的眼睛，表情怪怪的。

    單晨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決定把那些話放進心里, 等會兒確定安全了再說。

    小白見她安靜下來了，低聲喚：“主人……可以原諒我的失禮嗎？”

    單晨沒明白他的意思, 一怔：“嗯？你說什么？”

    小白抬起頭, 不動聲色的透過窗戶向外看去，看到昏暗夜色下顯得有些紫黑的磚墻, 看到窗外一點不起眼的香煙燃燒的紅光，對著那個方向勾起一個笑容, 兩個梨渦出現在雙頰, 清淺又純真。

    單晨卻始終覺得怪怪的, 他為什么突然來這么一句？

    她眨眨眼, 問系統道：“系統統，你覺不覺得，雖然看小白表面沒什么差別，但他現在身周的氣場跟以前截然不同？”

    系統還沒來的及回答，單晨便被他的動作嚇住，輕呼出聲。

    “啊？”

    她呆呆地看著小白，不知道他為何突然伸手，食指和拇指一同捏住了她的下巴，輕佻又老套。但她也在這一瞬間便明白了這種老梗的魅力在何處。

    因為她此時心疾疾地跳著，不知道該把手放到哪里。

    她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少年，有些忡怔。

    系統忽然在她耳邊道：“對哦……好像是有點不一樣。”

    “他現在好像對你格外感興趣？”系統調侃道，“比起白天那個性冷淡風的傲嬌小哥哥，現在簡直是瑪麗蘇言情劇里正在發射魅力光波的霸道總裁呢。”

    少女心已經被調動起來的單晨覺得有點熱，又有些難為情。

    紅著雙頰，她輕輕地別過臉，朝后退了兩步道：“先進來吧。”

    小白收回手，嘴角還掛著一點笑意，轉身關門時眸子卻冷若寒星。

    他是很喜歡主人，卻從來沒想過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暴露在某人視野之中的姿態去做出一些逾矩的事情。

    又是這樣帶著目的的表演，又是這種韁繩套到脖子上的束縛感。

    從小就在傳銷機構長大，他是黑暗的樹上結的一顆果實，討厭骯臟的樹枝、厭惡錯綜復雜的脈絡，更仇恨惡臭熏天的這一塊土壤。

    幸而它被風吹到了遠處的凈土，認識了那里的一朵小花。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和這株潔白無瑕的花成為相依的同伴。

    但當他再被扔回這片惡土，甚至連累了那朵微小的白花時，他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出逃的懦夫，不夠自由哪有權利去許諾生死與共？

    要保全她。

    要勇敢、不能讓小女孩步自己后塵。

    想做英雄，雙手抄過她的膝蓋和兩腋，把她穩穩的抱起來，再告訴她，“你不必踏上這里的每一寸土，不必去沾染這里的塵灰。”

    “我帶你出去。”

    以后，一定不要再以逃避者的姿態，蜷縮在她的腳邊說自己是什么弱小的寵物了。

    就算是陪伴的寵物，也不要習慣自己的卑微啊。

    門被輕輕地碰上，他靠近她，彼此輕微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小房間中清晰可聞。

    “媽呀，系統統，小白這是正在黑化嗎？”單晨分辨不清現在的狀況，一邊后退，一邊跟系統商量，“可是現在不是很危險嗎？”

    “他在飯桌上的意思，應該是說我、一個擲千金的富婆，曾經跟他有過一段什么，可后來我一直死纏爛打來著？”

    “這樣顯得我們倆和好了似的，難道不會引起疑心嗎？”

    系統開啟傻白甜模式，表示它并不清楚。

    “難道……他又孩子氣了？”雖然這個答案不太可能，但她想起那天下午小白賊喊捉賊的那一出戲，還是忍不住往這兒想了過去。

    心里無比緊張，單晨咽了一口口水，板著臉佯裝鎮定道：“你可不許再欺負我了。”

    想起在初體驗時，自己被綁在桌上的樣子，單晨覺得既羞恥又害怕。

    小白應該還是能分清場合的吧，在這種情況下，連說句話都該再三斟酌的。

    他應該是有什么原因才會過來……想到這里，單晨收起了剛剛已經飄飛的思緒，輕咬下唇認真地看著他。

    有些失笑，他啞聲道：“我何時欺負過你？”

    一時間心情有些復雜，他略失神地想，難道是上一次在公園說的話，“對不起，我不該自視太高”之類的，讓她以為自己喜歡自貶來諷刺她了？

    欺負？

    她就是這么看待自己……剛剛出格的舉動的？

    但他不愿意讓主人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動作是做給外面的人看的。

    畢竟提線木偶有他一個就夠了，他還是希望……她能夠是那朵潔白的小花。

    飄到這里僅僅是偶然，他雙腳插在泥濘里，擦干凈了手才敢接住她。

    然后再一步一步地帶她出去，把她捧在手心里。直到走回那個干凈的世界，她才迷迷糊糊地奇怪，這場旅行怎么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艱難？

    陰暗的、齷齪的，只有他知道才好。

    那些東西，只想放到她的背后，永遠也別被她看見。

    單晨嘟囔：“那就沒、沒有吧。”

    她已經無心交談，只感覺到他身周都帶著風，她就在那股渦旋中，感覺到他的雙手放到了她的后腦勺上。

    “系統統……嗚嗚嗚，為什么這個世界里，我根本沒有怎么做出努力，小白就一直往我身上撲哦？”

    她心慌時要么話極其多，要么就耳鳴，滿腦子嗡嗡的，什么都聽不進去。

    現在顯然是前者。

    “這種躺贏的話，我當然是很高興啦，”她感覺到自己的后腦勺都暖暖的，對少年的每一根手指的位置都清清楚楚，單晨臉紅紅地低下頭，“可是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啊？”

    “感覺畫風變成了被攻略的快穿者？”

    “哎呀這種怎么聽，都還是撲街的命嘛。”

    系統受不了忽然話癆的單晨，道：“你倒是沒忘撲街的事，我再提醒一下哦，除了好感度，您似乎忘了拯、救、撲、街男主的重要步驟，降低黑化值呢。”

    “猜猜現在他有多黑了呢？”

    哇，透心涼。壞系統，就不能讓人家多高興幾秒！

    察覺到她低頭欲避開自己的眼神，小白的手指插進她的發中，微微向下用力讓她不得不對上他的眼睛。

    一潭幽深的水。

    一面清靈的鏡。

    小白忽然心猛地一跳，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表情，在這樣危險的距離下，他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淌過。

    是什么？

    “小白？”她羞赧又疑惑，“你怎么忽然……”

    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白驟然清醒過來。

    別多想了，這只是依賴感。是因為她是自己的主人，她理應是自己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