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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早到夾板上,他們旁若無人的聊著天,安如本想上前同他們打聲招呼,沒成想還沒等她開口,便在辛楣嘴巴里聽到自己的名字,她頓時停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許小姐美則美矣,靈氣不足,不似現在女學生的活潑有趣。這樣的女子只適合擺在家里賞玩,帶出去還嫌有些拿不出手,徒惹笑柄。”辛楣說這番話的時候,睫毛眨了眨,他直視前方,不敢看鴻漸。 鴻漸似笑非笑道:“你真這樣覺得?” 辛楣以手掩唇,一頓咳嗽,話被他帶了出來:“這是自然。” 男人上下不斷開合的嘴唇將不甚好的評語送進了兩個誤闖入這片神秘領地的女人。柔嘉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可又絕非單純的同情,或許同情里還摻著些幸災樂禍,畢竟女人總免不了對比自己長得漂亮的人兒存著嫉妒心里,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只要分寸把握得當,倒也不失真性情。 至少柔嘉真心多過了假意,她在角落里很是怒斥了私下里說著不甚道德的話兩位男士,安如反應不比柔嘉大,她只笑笑,閉口不談自己的感受,仿佛別人說的不是她似得,可空氣中的尷尬卻仿佛要凝結成霧了。 柔嘉見本人都不在乎,自己這么生氣倒顯得她風度稍遜一籌,干脆緊閉上嘴巴,與安如一起立在風中半晌,腥咸的海風帶著大海特有的粘稠,不一會臉上便有些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而她的風度一度維持不下去,緊繃的嘴唇被貝齒輕咬著,眼中又羞又怒,原來兩位先生將安如評頭論足了一番還覺得不解味,非得讓柔嘉也充當他們的談資。 柔嘉沒有安如那么好脾氣,也學不會自我阿q的精神勝利法,所以這難聽話只聽了一半,便羞憤難當得掩面而去,去時急了些,踢到了腳下一個不知被誰丟棄的小木凳,小木凳倒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兩位暗地里做了壞事的先生一致回頭,見安如站在夾板上,心虛之色畢露無遺,而留給他們的玄色衣角也讓他們知道,他們一下將同行的兩位女士都得罪盡了。這一路怕會走的不順暢。柔嘉還好些,畢竟她的工作拖了辛楣的關系,光輩分就矮了他一輩,一聲小叔叔是免不了的,這一路過去需要仰仗他們的地方肯定不少,所以彼此面子上不會難過,可安如原先就和他們沒有甚么關系。對方更不比辛楣差多少,若是真因為他們的嘴碎而惹了人家的不快,總歸不美。 無聲的尷尬仿佛瘟疫一般在三人中蔓延,在這樣氣氛中,安如身上仿佛長了跳蚤似得,癢得她渾身不自在。她對著兩位先生流露出短暫的微笑,那笑容仿佛雨后初晴,剛從泥土里破土而出的小筍尖,嬌嫩的可愛,兩顆小虎牙在金色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辛楣和鴻漸很是受寵若驚,畢竟背后說人家壞話還被人家發現,已是他們失了風度再先。人家不因此恨上他們算好了。那一會,辛楣心中暗恨自己嘴碎,那番話怎么從他嘴里冒出來的他已有些不記得了,只恨不能將當時有東西將嘴巴給封住。 安如只向兩人點點頭,毫不猶豫轉身即走,直到看她身影消失在夾板之上,鴻漸拍拍辛楣的肩膀說,“辛楣,若是將許小姐惹生氣了,今后你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辛楣不確定地道:“許小姐不像是會記仇的人。” 鴻漸意味不明地道:“那可說不定。” 總之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是辛楣和鴻漸最好的寫照,彼時再高的興致也經不起這連番打擊,兩人都興味索然地回了船艙。而自從這次夾板上的偷聽經歷后,安如直覺她和柔嘉得關系更進一步了,柔嘉坦言兩人既然受了同樣的侮辱,自當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同志,安如對此不可置否,卻也樂見其成。 一天忙碌,日頭匆匆落了山,隱匿于地平線之下,等待著第二天的再度升起。天色愈發沉重之后,輪船上也安靜了下來,柔嘉早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著了,而這時候,對安如來說還早了些,她倚靠著枕頭翻著書,很快一頁頁被她翻去了大半,直到午夜時分,她才將書放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躺了下去。 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隔壁艙的辛楣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受傷 太陽只稍稍露了頭,地平線由黑變紅,紅色再漸漸褪去。 在船上她睡得不算安穩,睡眠極淺,只光線侵入船艙后,她便睜開了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拿放在枕頭下的手表,五點鐘。 時間尚早,可早已沒了睡意,在床上發了會呆,甩了甩沉重的腦袋,她才下了地。 一旁的柔嘉睡得正沉,未免吵醒她,她一切的動作都是極輕的。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出了船艙往餐廳走去。 餐廳只有寥寥幾人,安如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一份早餐后后驚覺等候的時間是有些閑的。 好在就在她旁邊不遠處有一排書架子,上面擺著許多過期的報紙雜志,很多她已經看過了,但并不妨礙她用來打發時間。 她選了一本離現在時間最近的良友畫報,良友畫報可以堪稱當時時尚的風向標,民國版的時尚雜志。 連她這種不怎么看雜志的人也知道良友畫報的大名,可見當時的風行程度。 草草翻了幾頁后,覺得無趣,于是將畫報扔在桌面之上。過了會,人漸漸多了起來,餐廳也愈顯的嘈雜,各地方言一股腦全進了她耳朵。 辛楣和鴻漸進來就注意到了安如,她一個人坐在最里頭位置,撐著下巴,眼神幽遠不知在想些什么。鴻漸要上去同安如打照顧,卻被辛楣拉住了,他思想還沉浸在昨晚說人壞話被當場捉住的尷尬之中。 鴻漸不管,他說:“我全程從未說過許小姐半句壞話,犯不著為此事心虛。你若放不下面子,我自己一個人去就是。” 鴻漸還為之前辛楣借唐曉芙甩他之事拆他的臺惱怒著,如今總算是找到可以打擊辛楣的由頭,自然是不愿放過的。 這又使他想起了昨日辛楣說的話:在蘇文紈那里吃了虧,以后娶妻寧愿娶個鄉下姑娘,也不愿同大學畢業的女孩扯上關系,鄉下姑娘雖然沒多少文化,但至少可以照顧丈夫,可若是娶了大學生,那可就要他趕著去伺候人家,他不愿再做這樣的蠢事。 鴻漸對辛楣這番話可真是夠嗤之以鼻的,他笑話他事情不會如他愿的,他可以預見的到。他雖被唐曉芙傷了心,對愛情不再抱任何幻想,但作為一個局外人,有些事,他是能看的比較透徹的。 辛楣對鴻漸的打趣有些惱,“我有什么心虛的,索性不過是同許小姐打聲招呼罷了,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說完率先鴻漸一步,走他前頭去了,鴻漸看辛楣一副趕赴刑場的樣子,不自覺的笑了出聲,卻被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