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8
恩怨在此畫了個逗點,善寶心里毫不輕松,曉得文婉儀這種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女人不會就此作罷。 從抱廈出來,芬芳便道:“小姐,善小娘真的會放過你?奴婢覺著她的話不可信,若是肯放過你,為何不答應把長福給咱們。” 文婉儀沒有說話,心里也在合計這樁事,從頭到尾,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博得祖公略的垂愛,可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空,她仰頭望天,欲咬碎銀牙,心里吶喊,天不與我,我自取之! 回頭望了望抱廈那雕花的窗戶,暗道善小娘,先讓你一步棋又如何,鹿死誰手還沒一定呢,當下沒有回去自己房里,而是來找祖公略,心氣不順,也不讓丫頭們進去通報,徑直來到里面。 祖公略正捧著一件衣裳出神,是他從雁書處帶回的母親遺物,見文婉儀到了,忙把衣裳交給琉璃收了起來。 文婉儀直勾勾的盯著那粉紅的衣裳,女人之物,并非她所有,接下來便妄自猜測是善寶的,驟然的心頭堵得無法呼吸了,一時間想哭又想笑,自己這樣愛他,他卻癡戀別人,愛恨糾纏,氣得渾身發抖,站立不住,推說不舒服回了自己房里。 諸多不如意,偏她又是跋扈慣了,瘋了般砸了房里能砸的一切,包括婢女,然后喊芬芳去備轎子,急匆匆回了娘家,她一廂情愿的以為,首先在財勢上贏了善寶,方能保住微薄的面子,再圖謀祖公略不遲。 文重從郎中口中得知自己被下藥之后,一切都小心翼翼,身子逐漸好轉,也能下地溜達,也能打理木幫事務。 文婉儀回來徑直找到父親,不想再躲躲藏藏,開門見山要父親把木幫傳給她而非哥哥文武。 文重嚴詞拒絕,理由是她為女兒,已嫁入祖家,外姓,木幫不能易姓。 文婉儀徹底絕望,咳得直不起腰身,最后咳出血,人也倒在地上,即便如此還高聲質問父親為何如此偏心。 文重嚇壞,喊人七手八腳的將女兒抬回她之前的閨房,好歹勸說她平靜下來。 當晚,文婉儀住在娘家,不吃不喝,昏昏沉沉。 交了夜,房中微有涼意,她恍惚中醒來,見芬芳伏在炕沿上睡著,當下也不驚動,自己披衣下了炕,出了房,仰頭望天,無星無月,知道大雨欲來,這是長青山特有的天氣,到了夏日晚上多雨,次日清晨便晴。 “老天,何以欺我!” 她感嘆一聲,喊了個夜里上值的婆子,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交給婆子道:“去廚房給我熬點甜湯,把這個放里。” 婆子看她神情落寞,又捏了捏紙包像是藥粉,多嘴的問了句:“小姐,這是什么?” 文婉儀難得好性子的道:“大補的物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現在你可以與他遠走高飛了 噼噼啪啪,雨點稀疏的打在窗紙上,驚動微閉眼睛的文婉儀,她費力的挑起眼皮,面前的光晃動著,有風從門的罅隙襲進來。 佛堂的油燈成日的燃著,這是母親在世時喜歡獨守的地方,從父親納了第一個侍妾之后,母親就再不肯與父親同房而居,自己搬到僻靜的西跨院,還建了這個佛堂,誦經禮佛,只是佛沒有把她度化成功,她最后郁郁寡歡,死在佛堂中。 文婉儀是不信佛的,之前也甚少踏足佛堂,聽了龍母廟住持慧靜師太的建議用誦經來安撫日漸狂躁的心,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于是她開始來佛堂看看,面對佛菩薩的神像,她總能安靜下來,但她仍舊是不信佛,因為她覺著自己祈禱過太多次,佛卻沒有把祖公略的心嵌在她身上,某天她把這個心思告訴了祖公略,祖公略說非是佛不幫你,而是你不懂佛。 時至今日,她仍舊不懂佛,她也不懂祖公略,是她自己沒意識到罷了。 跪得累了,從蒲團上站起,佛堂的門豁然而開,好大一束光投了進來,就像太陽開啟了黑夜,她心頭一亮,回頭看,見是父親,她便扭頭回來,淡淡道:“這是我娘的地方,你來作何。” 是上值的婆子把文婉儀的行藏告訴了文重,并說小姐神情古怪,于是文重由侍妾陪著過來探看,沒有邁進門檻,柔聲勸著:“婉兒,深更半夜,快回去歇著。” 文婉儀舉頭看著佛像,看了好一會子,然后端起身側玉石小幾上的甜湯,咕嘟嘟。吃的毫無形象。 文重大步奔來一把奪過女兒手中的碗,力氣大竟把女兒拽倒在地,他看看剩下的半碗甜湯,驚問:“你吃的究竟是什么?” 文婉儀伏在地上冷冷一笑:“甜湯而已。爹你何必嚇成這個樣子。” 文重頓了頓,方道:“爹是擔心你的身子。” 文婉儀仰頭看著父親,凄厲道:“是你根本不信我,首先你不信我比哥哥更勝任木幫大當家,其次你懷疑我給你下毒。文家這么多人,木幫這么多人,你一雙眼睛能看穿多少人的心,你又知道誰在恨你,你誰都不懷疑偏偏懷疑我。”她說著回頭一指門口的侍妾:“她,她們,如花的年紀侍奉你這個朽木之軀,難道她們就不恨你么,還有那些個大柜,你奪了本該屬于他們的一切。難道他們就不恨你么,為何你誰都不懷疑你偏偏懷疑我。” 字字句句,如浸透了血般悲苦哀戚,文重突然覺著女兒說的不無道理,理虧,內疚,來扶女兒:“是爹錯了,爹不肯把木幫傳給你是顧念你身子骨不好,而我那女婿又是極能耐的,只覺你衣食無憂用不著為木幫勞心勞力。” 文婉儀推開父親的手。指著湯碗道:“這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湯品,你也懷疑我在里面做了手腳,說到底你一時一刻都沒信過我。” 文重覷了眼手中的湯碗:“爹信你。” 文婉儀晃著腦袋:“你信我你吃一口。” “當然信你。”文重不假思索的端起碗吃了口,為求女兒諒解。接著把碗內的湯全部吃進肚子,然后將空碗給女兒看。 文婉儀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細弱的身子不住顫抖,抓著父親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含淚道:“謝謝爹。” 文重剛想說幾句繼續寬慰女兒的話,突然覺著腹中像被什么一刺。有些痛,猜測大概是甜湯涼了,而自己是最不能吃涼的食物,攬著女兒想往門口走,腳步一個踉蹌,頭微有些暈,而腹中的疼痛加劇,且一陣緊似一陣,他的異樣被門口的侍妾看見,跑進來扶著他道:“老爺怎么了?” 文重手撫在腹部道:“大概,吃壞了肚子。” 也就是要腹瀉。 孰料,腹部的痛慢慢上移,心口也開始絞痛,他突然看見自己放在玉石小幾上的碗沿泛著白,與青瓷碗對比鮮明,他心下陡然一驚,一瞬間想起了女兒所做過的種種,盯著那碗看,問女兒:“這湯里你到底加了什么?” 文婉儀聲音輕的像是垂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