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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里。分兩廂列著執刀的莊丁,善寶與祖公略被劉春引著走過明晃晃的用刀架起的長廊時,心里突突的跳。感覺這陣仗像極了鴻門宴。 祖公略似乎看出她的緊張,輕聲問:“怎么了?” 善寶口是心非道:“太過隆重了。受寵若驚呢。” 她是真心驚到了,藏在大氅里的手攥得緊緊,以致骨節都疼。 刀廊一直到大廳門口,白金祿迎候在那里,遙遙見他們到了,拱手高呼:“公略兄,別來無恙!” 祖公略抱拳過去:“托福!” 隨后,白金祿的目光落在善寶身上,見她黑狐裘的大氅幾乎拖曳在地,于是整個人更加修長,風一擺,露出大氅一角暗紅的錦緞里子,顯得一點點俏皮和亮麗。 至他面前,他盯著善寶看夠了方問安好。 善寶并不行女子之禮,而是抱拳,覺得這樣很江湖,很像大當家,很豪爽,很有魄力,開門見山的問白金祿:“朱老六犯了什么錯,由你來扣押。” 白金祿側身把他們往廳里請,道:“這個不急,酒菜已經備好,請。” 善寶邁步進了大廳,邊道:“今兒已經是三十,我們家里也是有老有小的,都盼著一家子聚在一處過年呢,大年下的,即便是深仇大恨也暫且放一放,百姓都說,年過不好,一年都過不好,所以請你把朱老六放了,具體有什么過節,咱們慢慢說。” 白金祿見她咄咄逼人,打趣她:“當了大當家,果然不一樣了。” 善寶迎著他灼灼的目光:“本也不會吵架,還不是被你逼的。” 白金祿仍舊堆著一臉的熱情:“那好,咱就說事,我的教頭劉春射中了一只兔子,他朱老六憑什么搶奪。” 善寶簡直想罵人了,來之前還以為是朱老六把劉春給打傷,或是觸犯了漁幫的某些規矩,不料竟然是為了爭奪一只兔子,她眼底漸漸升起了漠漠寒意,語意含著譏諷:“一只兔子你就扣人,你不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么。” 白金祿為她拉開了桌子前的椅子,示意她坐,然后道:“是朱老六仗勢欺人。” 善寶不坐,一旋大氅,頗有些凌厲:“你的意思,朱老六仗著參幫來欺負你漁幫的人?” 白金祿笑而不語,完全沒料到善寶同他吵得如此兇。 他默認,善寶道:“一只兔子你就說朱老六仗勢欺人,那么你在我出嫁前一晚貿然闖到客院,邀我去臘梅嶺,是不是仗勢欺人呢?” 白金祿一怔,意外到讓他震驚。 事后善寶也覺得自己這樣出賣白金祿實有不妥,都是情急下的口不擇言,這或許是她此生追悔莫及的事之一。 事后白金祿也曾問善寶,我在你心里一文不值么?無論是闖客院還是扣朱老六,我只是想見見你而已。 事后祖公略也說善寶,揭短,其實是處理問題最笨的手法。 眼下的善寶顧不了太多,或許是被參幫大當家這個名頭架得太高,今個若是救不出朱老六,她實在怕祖家那些人及至整個參幫瞧不起她。 她看見白金祿笑了笑,笑得讓人玩味,然后回頭喊劉春:“放人,送客。” 放人,是放朱老六。送客,是送善寶和祖公略。 善寶知道,自己已經完完全全的把白金祿得罪,倘或他以前是喜歡自己,只怕以后就是恨了! 第九十七章 龜孫,毒死你 輕松的解決了問題,善寶的心卻像負了重物。 三人只管趕路,彼此毫無交流,善寶是后悔解決此事用錯了辦法,祖公略卻是性格使然,朱老六蔫頭耷腦在最后頭跟著,他真不曾想善寶會來救他。 回到祖家大院,朱老六同來,因著過年,他先去上房看望了祖百壽,曾經的靠山轟然傾塌,他心里五味雜陳,隨后去客院看望善喜,曾經肝膽相照,大年下的,走個過場也得走。 善喜拿起胡海蛟送他的那個皮袍子穿好,喊朱老六:“過了年我就要回濟南,說來咱們兄弟還未曾安靜的坐會子,走,我請你吃酒。” 朱老六心里七上八下,觀善喜顏色倒是如常,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是心里愧疚所以才怕,賠笑道:“哪能讓大哥請,我請,雖然雷公鎮亦是客鄉,只怕也是我的埋骨之地了,所以,算我略盡地主之誼罷。” 善喜也不客氣,二人離開祖家大院往街上隨便找了個飯鋪子,相對而坐,仨倆小菜,一壺濁酒,邊飲邊聊。 朱老六端起酒杯鄭重敬向善喜:“大哥,我知道大嫂和寶兒對我心存怨懟,這真是冤死我了,我向總把頭告知你們一家犯了命案不假,可我那是迫不得已,我不那么做總把頭就不肯幫忙,兩害相權取其輕,希望大哥你能理解我。” 善喜一仰脖子,把杯中酒飲了干凈,方道:“我懂,我們一家是仰仗你才活到今日。” 分明是帶著三分怒氣,朱老六焉能聽不出來。急道:“大哥如此說,還不如給我個大耳刮子。” 善喜自顧自的斟酒,又是一飲而盡,飲的猛些,嘴角溢出滴滴酒水,他咚的把酒杯置在桌子上,沉重的喘息。一腔子的話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飯鋪子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其他客人。連跑堂的伙計都放了假,掌柜的親自伺候,聽善喜摔杯之聲。以為伺候不周到,忙不迭過來相問:“客觀,菜不合口還是酒味淡?” 菜不合口是因為廚子也放假他自己掌勺,酒味淡是因為酒里兌了水。 善喜揮揮手。表示無關。 掌柜的懸著的心放了下去,繼續回柜上發呆。 善喜手往袖子里抄了。摩挲下隨后拿了出來,伸手摸過朱老六的酒杯:“來,大哥給你倒杯酒。”嘩啦啦,酒倒滿。他端給朱老六,面色沉重道:“吃了這一杯,你我兄弟恩斷義絕。” “大哥!”朱老六蹭下椅子噗通跪在當地。“大哥若是恨我,何妨殺了我。我們拜了把子就是異性兄弟,大哥要與我恩斷義絕,豈不是斷了我的手足。” 善喜把酒杯塞在朱老六手里,語氣淡淡:“寶兒嫁給祖百壽,與殺了她并無兩樣,這都是拜你所賜,所以,我們不能再做兄弟。” 他如此決絕,朱老六明知強求不來,心下也就釋然了,毫不猶豫的把酒一飲而盡,隨后站起,慢慢的慢慢的回椅子上坐了,眼睛茫然的望著前方一隅,吐息沉重,道:“是我出賣了你們,我說是逼不得已,其實是被窮困逼的,逼得走投無路。” 他把目光對上善喜:“大哥還記得我們結拜的時候你問我叫什么名字,我當時說叫朱老六,然后你說,結拜是正兒八經的事,不能用乳名、諢號,我說朱老六不是我的乳名諢號,而是我爹給我取的名字。” 這是根刺,他輕易不碰,今兒是兄弟一場分崩離析,他亦是憋了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