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晃晃腦袋，深以為然：“我看也是。”

    眼角瞥見班乾已侯在殿內(nèi)，想是有事要稟報，清樾便催促靈均、靈犀各自回去休息。

    “姐，我方才所說的事……”靈均沒有忘記正事。

    清樾溫顏道：“你讓我想一想。”

    “你可莫要想太久，十天半月叫我好等。”

    清樾笑了笑：“明日一早我就答復(fù)你。”

    如此，靈均方才回了碧波殿去。

    清樾回到殿中，班乾立時迎上前來施禮。

    “班總管，是有急事？”清樾看他的模樣，似已在殿中等候許久。

    班乾稟道：“算不得急事，只是這事來得實在不巧而已，其實還是一件喜事。”

    “說吧，何事？”

    “南海水府的大太子近日即將繼任水君，送來了帖子。”班乾道。

    “我記著他只比靈均大些許，這么快就要繼任水君了。”清樾先是一怔，看向班乾，“這帖子……我必須得親自去是吧？”

    班乾點頭道：“繼任水君可是大事，四海水君皆須到場。咱們東海雖無水君，但大公主你是掌事者，自然就該你去。”

    “須得去幾日？”清樾問道。“這就得看南海如何cao辦此事，少則三、四日，多的話可就說不準(zhǔn)了，我記得曾有記載，西海某任水君繼位時，大賀三年。”

    清樾扶額：“三年？我就不信四海水君有這等空閑。”

    班乾忙道：“此等情況極少極少，一般來說，若時日太長，四海水君親身參加繼任大典，其他數(shù)日便派府中其他人參加，如太子、公主。”

    “靈犀太小，身子情況又不穩(wěn)定，她肯定不能去。”清樾皺眉，“靈均……對了，班總管，我正有一事想和你商量：靈均今日向我提出，玄股國的事宜都交由他來處理，你以為如何？”

    “太子殿下這么早就決定開始處理政務(wù)了？”班乾微微一驚。

    “你覺得不妥？”

    班乾忙道：“不是！老臣只是以為太子身子還未休養(yǎng)妥當(dāng)。”

    “我原想讓他至少休養(yǎng)一年半載，可此事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清樾思量著，“他的身子確實也恢復(fù)得甚好，所以我在考慮是否該答應(yīng)他。”

    班乾沉吟片刻，提議道：“與其參與政務(wù)，不如讓他去西海吧。以他的身份參加西海水君繼任大典合情合理，而且東海太子回歸的消息也正好讓四海皆知。”

    聞言，清樾細(xì)細(xì)尋思片刻，搖頭道：“不行，靈均剛回來，又誠心誠意向我提此事，我此時讓他去西海，定會讓他誤會我不愿讓他接手政務(wù)，反添罅隙。”

    “是老臣思慮不當(dāng)。”

    班乾忙道，三百年前姐弟失和的情景他是親眼目睹過的，也看見清樾后悔了三百年，明白她無論如何不愿再與靈均有矛盾。

    “讓我再想想吧。”

    “老臣告退。”

    班乾告退，清樾獨自倚在靠幾上，默默思量著……

    ☆、第八十六章

    玄股城內(nèi)，夜色濛濛。

    白曦仍未醒， 好在脈象平穩(wěn)，眾人便由他睡著。墨瓏在旁邊的竹榻上合衣而睡， 守著白曦，讓東里長與夏侯風(fēng)歇息去。

    夜半，墨瓏大概因多日以來習(xí)慣夜眺海面，如今反倒睡不安穩(wěn)，噩夢纏身， 一會兒夢見自己被綁在柱子上受雷刑，一會兒又夢見自己復(fù)回到桃花林中，花已凋謝，滿地落葉， 他怎么都找不到靈犀，心力憔悴地從夢中掙扎醒來。

    好在只是夢而已，他睜開眼，長長舒了口氣，翻身望了眼白曦，頓時一驚——床上空無一人， 白曦不知所蹤。

    他立時起身， 點上油燈，看見門雖關(guān)著，門栓卻是松開，白曦很可能自己獨自出去了。

    墨瓏心思細(xì)密，雖然看見門栓松開，但仍將屋內(nèi)可以藏人的角落都看過一遍，確定白曦已不在屋內(nèi)，這才出去尋找。他將客棧上上下下都尋了一遍，仍是沒有找到白曦，只看見地上有許多水漬，不得已只好把東里長和夏侯風(fēng)全都叫起來。

    “小白不見了？”夏侯風(fēng)張大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露出滿口獠牙，費解道，“大半夜的，他瞎跑什么？是不是餓了，出去找吃的？”

    東里長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盯著墨瓏，不可思議道：“他出去你都不知曉？”墨瓏向來警覺得很，不該如此。

    墨瓏也不明白，眼下卻不是細(xì)究此事的時候：“客棧我都找過了，老爺子你留下，我和小風(fēng)到城里頭找找。”想到白日里白曦的異常行徑，他心底有種說不清的擔(dān)憂，急急就與夏侯風(fēng)出去了。

    東里長皺著眉頭，行到白曦的房間，舉著燭火，仔細(xì)辨別白曦所留下的痕跡。

    夜半時分的玄股城，霧氣繚繞，寂靜清冷，街面上空無一人，偶爾有一兩只找食的貓慢悠悠地沿著街角行走，步伐矯健而輕快。看見墨瓏和夏侯風(fēng)出現(xiàn)，它們警覺地回頭望了一眼，隨即加快腳步，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四下并無白曦的蹤跡，墨瓏只得和夏侯風(fēng)分頭尋找，各自往街道兩頭尋去。夏侯風(fēng)速度甚快，前腳剛走，后腳就已過了三條街。

    墨瓏用力嗅了嗅，極力從街道上彌漫的各種氣味中分辨出屬于白曦的味道，然而有一股濃重的海腥味幾乎掩蓋了其他味道的存在，他只能邊往前行去，邊努力地分辨氣味。

    就在他專心致志在幽暗街巷中尋找白曦時，忽然覺得頭頂似有什么東西掠過，帶起一股陰滲滲的風(fēng)。他猛然抬頭，向空中望去——黑暗中僅能看見遠(yuǎn)遠(yuǎn)有一條粗大的尾巴甩過，卻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待他想定睛細(xì)看時，那東西已沒入霧氣之中，沒了蹤跡。前方窄巷深處傳來些許動靜，墨瓏收回目光，凝神細(xì)聽，那動靜像是有人在嘔吐，伴隨些些許水聲，并非貓貓狗狗弄出來的動靜。

    謹(jǐn)慎地往窄巷深處行去，墨瓏很快在霧氣中辨出一個人影，身量衣著都似乎是白曦的模樣。

    “小白？”墨瓏試探著喚了一聲。

    那人緩慢地轉(zhuǎn)過頭來，痛苦不堪地看向墨瓏，口中艱難道：“救……救我……”

    果然是白曦！墨瓏疾步上前。

    待他看清白曦此刻模樣時，饒得是墨瓏也駭了一跳。白曦站在一口大缸旁邊，這缸是玄股城內(nèi)日常滅火之用，街道巷子每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