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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瓏聳聳肩,看著他,也不說話。夏侯風自己楞了楞,似明白了一點,還是忍不住道:“可是我真的擔心她……” “今日若換成是你,你希望她陪著你去么?”墨瓏問道。 夏侯風又愣住,低頭想了半晌,再沒話說。墨瓏安撫地拍拍他后背,目光卻落在林中深處,那里,一只山鸝撲騰著翅膀飛出,叫聲靈動婉轉。 圍觀了一會兒淘泉眼,估摸他們干完活得到黃昏,墨瓏與夏侯風折返回寺廟,方才知曉東里長已經幫著莫姬完成了偷梁換柱。停在院中其中一輛大車的車輪被卸下,所換上的新車輪正是莫姬所變化。 藤條韌性好,彎成車輪狀不成問題,就是色澤上與木輪有差異,東里長幫著在旁修修補補。好在路途泥濘,車輪上都滾了好些泥巴,依樣畫葫蘆給莫姬抹上泥巴,不留意的話倒也不易察覺。 “莫姬呢?”夏侯風屋里屋外找了個遍,沒見著她,有點發急。 白曦忍著笑,朝院子里努努嘴。 夏侯風滿院子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找著,揪著白曦就吼:“快說,她人呢?” 被吼得耳膜陣陣發疼,白曦只得道:“輪子,輪子!” 夏侯風明白過來,看向大車,恍然大悟地道:“原來她想的法子是這樣!難怪不要我跟著。這法子真是……真是絕了!”說著他走到被換了下擱到一旁的車輪,理所當然地認為它就是莫姬,蹲下身子,認真無比道:“你放心,我都想明白了。我不給你添麻煩,但只要你需要,我就在這里,不管什么事兒我都肯幫你。” 眾人既感動又無語。 “這孩子真是……傻得沒救了。”東里長搖搖頭,指示白曦,“趕緊把那輪子劈成柴禾燒了,別讓人看出來。” 白曦應了一聲,起身就去滾車輪。夏侯風怒瞪他:“干嘛?” “求你了哥,你家娘子在那邊。”白曦把莫姬的位置指給他。 “娘子”再加上“你家”二字,對于夏侯風來說,宛如仙方,怎么聽怎么妥帖,怎么聽怎么舒服,怎么聽怎么害羞……瞬時他的臉就紅了,直紅到耳根,配上一臉的傻笑,相得益彰。 ☆、第三十九章 諸事妥當,直至夜半,月明星稀,清冽的泉水剛剛冒出泉眼,便被取走,置于大甕之中。運水的人絲毫不耽擱,泉水取足,便立即起運。月色如霜,在喃喃佛經聲中,他們一路下山而去。 此番莫姬雖不要旁人插手,但東里長等人也并非無情之人,計劃一路跟到天鏡山莊外的小鎮,在鎮上等她七日,若莫姬安然折返,則皆大歡喜。若時限已過,莫姬還未出現,也只得認命。 這個時限是莫姬所定,夏侯風雖不情愿,但心中暗想:倒時候就算我進不了天鏡山莊,我也可以一直在鎮上等你,七日、七十日、七月、七年,反正你管不著我。遂他也點頭同意。 運水的人一走,夏侯風便按耐不住,東里長攔不住他,眼看他顯出原身,騰挪飛躍進林間,化為一陣風呼嘯而去。 身為大尾巴羊的白曦,看見夏侯風的真身,還是禁不住抖了一下,連吸幾口氣讓自己保持鎮定。他偷眼去瞥墨瓏,暗自揣度墨瓏真身為何物?能讓窮奇這等兇獸服服帖帖,莫非是更彪悍的猛獸? “他們大車腳程慢,咱們等再過兩時辰,天亮了再走也綽綽有余。”墨瓏打了個呵欠,回屋睡覺。 白曦湊近東里長,悄悄問道:“瓏哥和小風一樣么?還是比小風更厲害?” “你,好奇啊?” 白曦連忙點頭。 “你猜。” 說罷,東里長不緊不慢地踱回屋子去,院中僅留下一頭霧水的白曦。 大車載著裝滿泉水的大甕,分外沉重,車轍清晰可見。天亮后才啟程的墨瓏等人輕而易舉地就能跟上他們,果然不出所料,車轍一路往西,正是朝著伊水而去。 在伊水河邊,夏侯風急得團團打轉,好不容易等來了墨瓏一行人,忙迎上前道:“他們上船走了,我們怎么辦?” 順著伊水一路北上,若風雨神給面兒,船借風勢,兩日一宿便可到達天鏡山莊。玄颶是個講究的主兒,如此這般,才能保證最清冽的泉水。 “船走了多久?”墨瓏問道。 “小半個時辰。”夏侯風又急道,“那艘船是早就在這里候著他們的,這里又沒別的船,怎么辦?” “順著河往前走,肯定有渡口,雇一條船就是,慌什么。”墨瓏有點好笑地看著夏侯風,“莫姬現下就是一個車輪子,沒人會和她過不去,你犯不上急成這樣。” “那我們趕緊去渡口雇船!”只聽著前半截話,夏侯風俯身就背起東里長,“老爺子你太慢了,我背你。還有你!蹄子動起來,動起來!聽見沒有!”他沖著白曦嚷嚷,緊接著人就竄出去了。 看夏侯風一口白亮尖牙,白曦頗感憋屈,低聲嘀咕了一句:“色迷心竅!”隨即撒開腿追上前。 獨剩下墨瓏一人。帶著水腥味的風從河面吹來,吹得葦草低伏下來,沙沙作響,他轉頭看去,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片刻之后,他并未上前細究,轉身快步趕路。 他們很快找到了渡口,雇了一條據說當地最快的船。船主夫婦四人,皆是土生土長的水蛇精。主婦粗腰肥臀,說起話來擲地有聲,一看便知是當家做主之人。三位相公雖然精瘦了些,氣力卻是不小,一人掌舵,兩人搖櫓,分配得當,船兒行得飛快。 “放心吧,明日日頭落山之前,保管就到了雙影鎮。”頭上簪了朵山茶花的小相公邊掌舵邊朝他們笑道,他口中的雙影鎮便是天鏡山莊外的小鎮,“你們也是趕巧了,我們原是不想走遠道的。只是天氣就要轉涼,走完這趟,我們就該歇了,等明年開春再來。這不,想著到雙影鎮買些好酒來存著過冬,可巧你們就要去雙影鎮。” “莫非雙影鎮的酒特別好,與別處不同?”白曦最喜攀談,與他閑聊道。 “那是自然,雙影鎮靠著天鏡山莊,可謂是得天獨厚,兩大冰川交匯在一處,鑿下冰塊來釀酒。你是沒喝過,三十年的陳釀,一口就能讓人醉生夢死。”說到此處,他情不自禁地吧唧嘴,似已迫不及待。另外兩名相公亦搖頭晃腦,顯然深有同感。 主婦叉著腰走過來,張口就罵:“就你們幾條懶骨頭,還敢惦記著三十年陳釀,有五年陳喝就不錯了。” 聽得娘子開口,三位相公立時噤聲,埋頭干活。 “家教真好,夫人真是持家有道。”白曦忙陪笑道。 對這話頗受用,主婦昂昂頭,扭著肥腰到后艙做飯去。 還是頭回見這般情景,夏侯風直咂嘴,壓低了嗓門問他們:“這樣的兇婆娘,你們也能忍?” 看上去年紀最大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