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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長拿他們沒法子,再張口時,已是半緣君的口吻——舞草閣內,半緣君也沒想到靈犀看著明眸皓齒花容月貌,卻是性烈如火暴躁如雷,忙開口勸道:“我說,靈犀姑娘……” “玄股國真是欺人太甚!”靈犀壓根不理會他,手攥成拳,面有怒氣,質問道,“玄股國與東海水府早已定下盟約,玄股國人夏秋兩季不可下網,不得割取魚鰭,不得虐殺水族,你們難道不知?” 店小二也不知該說什么,訕訕地小聲道:“確實不知,小的也不是玄股國人呀……” “被割掉魚鰭的鯊魚只能在海中慢慢地等死,甚至被同類所食,這是虐殺!”靈犀怒不可遏,“把你手腳都剁了,卻不殺你,讓你慢慢等死,你覺得滋味如何?” 店小二面上青一陣白一陣,可憐巴巴看著她。半緣君在旁打圓場勸慰道:“姑娘慈悲心腸,說得極是,從此以后我也再不吃那等傷天害理的玩意兒。你們也不許吃了,聽到沒有?”店小二忙連聲答應。 靈犀也知曉沖他發火一點用處也沒有,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道:“下次再看見玄股國的船,有一條算一條,全都掀了。” 剪秋廳中,聽到此處,墨瓏掀了掀眉毛,繼續慢悠悠地剝栗子。莫姬顰眉:“好大口氣!什么來頭?” 此前在西山石壁泉,夏侯風被靈犀連著摔出去兩次,對這位小姑奶奶也頗為不滿:“吃個魚翅都管,她倒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也不看看這兒是什么地界。” 舞草閣內,店家重新換了張結實的花梨木桌子,緊著端上四干果、四蜜餞。半緣君遺憾道:“原想略盡地主之誼,請姑娘好好吃頓飯,沒想到反惹得姑娘生氣,在下真是該死該死。” 他這么說,靈犀反倒有些歉疚:“罷了,這是玄股國與東海的事務,原也怪不得他們。” “姑娘是從東海來的吧?”他看似隨口一問。 靈犀不愿多答:“嗯。” “我在東海倒也有些朋友,不知姑娘是否認得?”他接著道。 剪秋廳中,墨瓏剝出個黃燦燦的栗rou,丟入口中,漫不經心道:“小風啊,好好學學,聽聽這老妖是怎么套話的。” “套話誰不會呀!”夏侯風口中雖如此說,但耳朵卻是豎得更直了些。 莫姬斜睇他,咕噥道:“笨死算了。” 舞草閣內,靈犀果然問道:“你在東海有朋友?是誰?” “經營蚌場的眉公,姑娘可認得?”他問。 靈犀搖搖頭。 “華曒水君呢?” “聽說過,可沒見過。”靈犀如實道,“他雖是東海的人,可大部分時候都呆在北海。” 半緣君遲疑一瞬,想著該如何拿捏尺度,道:“東海水府近衛軍統領叔孫敖,姑娘可認得?” “是他呀,自然認得。”靈犀道,“他常年都在水府,很少出東海。你怎得會認得他?” “姑娘誤會了,他不是我朋友,我認得的是他小姨子的表侄子。”半緣君含笑道。 “小姨子的表侄子?”靈犀費勁地想了想,也想不出會是誰,“我不認得。” 半緣君寬厚笑道:“東海這么大,水族眾多,姑娘不認得也不奇怪。來,先用些果點。”店小二在外頭輕聲喚他,他不知有何事,只得掀帷簾出去。 店小二生怕靈犀對菜肴不合意,特來詢問他,是不是把魚蝦類菜肴都換了。半緣君思量片刻,點頭同意,正要掀開帷幕回去,眼角瞥見一絲亮光稍縱即逝,驟然轉頭——順著蛛絲,看見了爬在窗欞上的小黑蜘蛛,而蛛絲的另一頭,飄飄蕩蕩,牽牽連連,隱入剪秋廳。 他喚住正準備退下的店小二:“剪秋廳中是何人?” 聽見這話,東里長暗叫不妙,手掌急探,蛛絲帶著蜘蛛飛快縮回,穿雨拂葉,安然無恙地回到他袖中。 店小二如實相告之后,半緣君再看蜘蛛已然不見,眉頭緊皺,吩咐道:“你替我傳句話:這堅果已是我囊中之物,長留城再大,也得劃了道走,大家日后好相見。” 說罷,揮手讓店小二退下,他從袖中掏出一頭小白鼠放置在欄桿上,命它盯好對面的動靜。 聽罷懵懵懂懂的店小二的傳話,墨瓏冷笑道:“他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看。” 東里長皺著眉頭,不做聲,不知在想什么。 夏侯風看上去比店小二還一頭霧水:“啥意思?劃什么道?什么堅果?” “你長個腦袋就為了當擺設吧,道上話教幾遍都記不住。”莫姬敲了他一記,自己手疼得不行,夏侯風心疼地直替她揉手。莫姬無奈地解釋給他聽:“老妖說那姑娘已經讓他看上了,要咱們少管閑事。” 夏侯風惱道:“什么叫他看上的,我也看上了呀!” “你看上她了?”莫姬眉毛一挑,語氣不善道。 “是、是……那個,我是替你看上的……因為那個你看上她了,所以我才看上的。”夏侯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莫姬,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 墨瓏在旁笑嘆道:“小風,你這輩子是沒啥出息了。” 他們說笑著,東里長面色卻是愈發凝重,過了半晌,看向墨瓏:“你怎么想的?” “老妖,我是不待見他,可也犯不著和他杠上。”墨瓏不在意道,“規矩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后頭還有季歸子,咱們何必為個熊孩子鬧得不安生。” 莫姬心不甘道:“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她身上有鮫珠,落到老妖手中,也太叫人氣悶了。” 夏侯風自然是幫著莫姬說話:“況且這老妖以前還欺負過莫姬,我早就想尋個機會好好教訓他一通。” “看上她的鮫珠了?”對于莫姬的心思,東里長一清二楚。 墨瓏看向莫姬:“你在西山吃的虧還不夠啊?” 被戳穿心思的莫姬有點慍怒:“用不著我動手,像她這樣,又蠢又笨,橫沖直撞地得罪人,在長留城能活幾日?等她即將斷氣之時,我把鮫珠取出來,也算不糟蹋了,更算不得是我害她!” 眾人都不說話。 “這些年我活得有多難,若是有了鮫珠……”莫姬咬咬嘴唇,未再說下去,目光定定看遙遠的某處,一臉倔強。 “就算有鮫珠,也保不了你一世,最多三、五年光景。”墨瓏就事論事。 “我不管。”莫姬性子拗,“過一日是一日。” 店家將菜肴一道道端上來,東里長嘆了口氣,舉箸挾菜。 “萬歲爺,您說呢?”莫姬不肯放棄,轉向東里長,“論理,人也是我們先遇見的,憑什么讓他占了去,對不對?” 東里長似有點為難,看看墨瓏,又看看莫姬,半晌才慢吞吞從袖中掏出兩塊光滑的蚌形獸角:“說得都有理,要不占一卦吧……”他將兩獸角合于掌中,口中念念有詞,接著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