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與皇室為伍，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很快，一個消息再次震驚世人，齊十二郎率眾叛出常山齊氏，另立信都齊氏，并且第一時間給顧氏遞去拜貼。

    隨后顧氏齊氏聯(lián)合發(fā)出聲明，承認(rèn)信都齊氏的存在。

    眾人恍然，這里面定然有顧氏秦氏的手筆。

    不提京都皇宮的那位聽聞消息是如何的暴怒，總之顧長安和秦炎等參與了的人扯皮分好利益后，終于騰出手了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已是入了夏，夏昭竟然生生驚出一身冷汗。

    第88章 世家風(fēng)流（十六）

    夏季炎熱，顧老夫人帶著一眾兒孫前去別院避暑, 顧長安沒有跟著前往, 雖然老夫人不計較自己對常山齊氏下手, 但近段時間顧長安還是盡量避免出現(xiàn)在老夫人面前。

    老宅里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主子連帶著相應(yīng)的奴仆也去了不少, 顯得空蕩許多。

    人工湖里種滿荷花, 荷葉碧連天, □□荷花徐徐綻放，清香幽幽，湖心亭四周有三面掛滿輕紗帷幔，有風(fēng)吹來，輕紗晃動, 隱約間可見亭內(nèi)有兩人，一坐一臥。

    顧長安斜倚在美人榻上，素手白皙如玉, 握著一本寫有各地奇談怪論的書, 秦炎坐在石桌前，一個人下棋也是悠閑自得, 頗有歲月靜好之感。

    “主子，”紅豆站在亭外的臺階上垂首輕聲喚道。

    “什么事？”顧長安淡淡問。

    “西方草原上的胡人有異動, 正在整頓軍隊，我們的商隊探到胡人似乎與某方勢力達(dá)成協(xié)議。”這是剛剛收到的消息，因著事關(guān)重大, 紅豆不敢隱瞞, 所以立刻前來匯報。

    這某方勢力, 紅豆說的含蓄，卻除了那京都某人再不做他想。

    勾結(jié)外族，倒是好樣的。

    沉默了一會，顧長安道，“我知道了，退了吧。”

    待紅豆離開后，顧長安抬起頭來，清棱棱的雙目直視秦炎，“你早就知道了。”雖是疑問，但用的卻是極其肯定的語氣。

    秦炎手執(zhí)黑子，黑玉棋子幽暗深邃，落在他修長的指尖，黑白分明，他嘴角含笑，“炎已離開家族日久，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雖然怎么說，顧長安卻是一點(diǎn)都不相信的，秦氏駐守邊界，草原之上能有什么能瞞得住秦氏？以秦炎的手段，秦氏當(dāng)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顧長安也不再追問，視線重新回到書上，這一篇，正講到“書生夜廟遇白狐，情投意合兩相許。”

    書生啊，顧長安輕笑一聲。

    ……

    這一日又是三天一次的大朝會，文武百官齊聚，皇上還沒出來，百官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鹆奶臁?/br>
    “皇上到――”細(xì)長尖利的聲音響起，百官們紛紛肅靜站好。

    待見過禮后，夏昭剛在上方坐定，就有侍衛(wèi)神色惶恐進(jìn)了殿內(nèi)，急急跪下道，“稟陛下，有數(shù)百書生聚集在宮門口，卑職等人驅(qū)趕不得！”

    這些書生雖然不是什么名門之后，但大多有功名在身，秀才舉人都有，這些侍衛(wèi)自然不敢強(qiáng)行驅(qū)逐。

    眾大臣們神色各異，夏昭目光從眾人的面上一一掃過，有嘲諷，有意外，有震驚，有憤怒，不一而足，夏昭也看不出來哪些人是知情的。

    不過他可以肯定這些人中有些人是知道的，他心中冷笑，自古百無一用是書生，讓他瞧瞧世家又在玩什么手段。

    “陛下，那書生為首者呈上一封請愿書。”侍衛(wèi)雙手捧著所謂的請愿書，卻不是宣紙所作，而是素白布料，從上面隱隱透出的紅色來看，眼尖的大臣都有不好的預(yù)感。

    吳茂使了個眼色，就有身旁的小太監(jiān)走過去把它取過來遞給吳茂，果然，吳茂把請愿書展開，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份血書。

    夏昭毫不避諱的把它拿在手里，這份血書洋洋灑灑寫了千字之多，從那深淺不一的痕跡來看，不知多少書生出了力。

    看完之后，夏昭面無異色，淡定的讓吳茂交給下方的大臣傳看，這瞞不下去，也不能瞞著。

    第一個看得自然是百官之首，這位丞相乃是世家之人，他捋了捋胡須，皺著眉頭，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未曾發(fā)表任何意見，傳給了下一位。

    這一位是名武將，可沒有老丞相那般的城府，他看完之后雙目圓瞪，表情兇狠，咬牙切齒看向高臺上的帝王，“敢問陛下，這上面寫的可是屬實？”

    他們這些人在前線打生打死，結(jié)果后頭就有人把他們出賣了，而且這出賣他們的人還是他們效忠的主子！怎能不讓他憤怒？

    見他這般表現(xiàn)，離得近的人一把將他手里的請愿書奪了過來，也不講什么規(guī)矩了，幾人圍做一團(tuán)，快速的看完了。

    其中一人一聲怒吼，眼看著就要沖上高臺，旁邊的人連忙把他拉住。

    這些武將多出自寒門，世族子弟少有，不過這類人通常嫉惡如仇，性情暴烈，一直是皇帝手中對付世家的一把好刀。

    可惜到了今日，這把刀終于到了反噬其主的時候。

    為首幾位武將撲通一聲單膝跪地，齊聲道，“請陛下自證清白！”

    皇帝是天下之主，沒想到有一日也會被逼迫自證清白，傳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丞相心里暗笑，不過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年邁的老臣也隨之跪下，顫顫巍巍道，“微臣相信陛下，陛下是斷然不會做出此等無顏見先帝的事情的，只是……陛下還需給百姓一個交代。”

    隨著丞相跪下，剩下不明情況的大臣們也都隨之跪下，雖然不知道請愿書上到底是什么，但聽丞相的話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這一幕，夏昭目光一寒，雖然他這幾年一直在整頓朝廷，壓制丞相，但沒想到丞相在百官之中的號召力還是這么大。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夏昭從龍椅上緩緩起身，沉聲道，“朕問心無愧，這不過是胡人的詭計，眾愛卿當(dāng)約束自家子弟門生，萬不可落入胡人圈套。”

    丞相心里為之叫好，此舉高明。

    不過他可不覺得這事會到此為止，就在夏昭準(zhǔn)備宣布退朝的時候，又有侍衛(wèi)進(jìn)了大殿，“稟陛下，宮外書生越來越多，連百姓都聚集了過來，他們……他們……叫嚷著……陛下……”這侍衛(wèi)滿頭大汗，吞吞吐吐，在滿殿文武百官的催促目光下終于吐出最后幾個字。

    “……不堪為帝。”

    說完這侍衛(wèi)就癱軟在地上，過了今日，也不知他還能不能有命在。

    “陛下，”丞相看著夏昭，提議前往城樓處一觀。

    文武百官跟在夏昭身后上了城樓，昔日威武森嚴(yán)的宮門外聚集了眾多平民百姓，其中以一群青衣綸巾的年輕人為首，從城樓上可以清晰的聽到，其中一人神采飛揚(yáng)，手里拿著請愿書，正在大聲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