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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清玄子眉頭高高皺起,語氣仍舊不贊同,“妖物本性狡詐,如何可以放心,道友若是不能保護蔣姑娘,老道門下還有一二弟子。” 顧長安眉目輕淺,抿唇一笑,“怕是讓道長失望了,在下亦是道長口中狡詐的妖物,不知道長可放心?” 此話一出,在場三人一妖除了貓妖碧兒有所猜測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蔣玉瓊拉著顧長安袖子的手下意識一松,不過下一瞬就又堅定的站在了她身旁。 對她來說,從始至終信任的都是顧長安這個人。 陸知行愕然抬頭,手已經握住了劍柄。 “道友一身清靈之氣,修煉的分明是再再正宗不過的道門心法,怎么會是妖物?”清玄子目光剎那間變得銳利,但仍舊疑惑,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第68章 神鬼傳說(六) “人如何?妖又如何?人與妖皆為大道之下造化生靈, 大道之下, 眾生平等!”顧長安容色淡淡,聲音在這小小的結界內回響。 大道之下,眾生平等! 顧長安刻意帶了些圣人威亞, 直直將這話語烙印在幾人識海深處。 清玄子和陸知行皆神色一振,識海空茫一瞬, 只有顧長安清冷的聲音在一遍遍回蕩。 大道之下, 眾生平等! 妖與人,可平等? 貓妖碧兒卻是難得的激動, 她是妖, 修仙百載,終化人形, 這么多年以來,不知受到過多少次修道之人的追殺,她也曾在修道者的劍下狼狽逃脫,手中也曾沾染過修道之人的鮮血。 可無論是人是妖, 她都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話。 世人皆認為妖性本惡,貪婪,狡詐, 始終是妖物身上難以割舍的標簽。 可難道人就一定善良嗎?君不見那秋日的刑場鮮血淋漓,一層覆蓋一層, 從未徹底干凈過。 即便是墮落的修道者也不計其數。 貓妖碧兒看向青衣少女的目光更加恭敬, 或許還要多了些什么。 這幾人中最淡定的就屬蔣玉瓊了, 黃衣佳人神情茫然, 她到底只是神女瓊的轉世之身,前世記憶未復,也許明白顧長安的話前所未有的驚世駭俗,但心中卻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顧長安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傾向于無所不能。 “……長安,”她目光轉了一圈,看向那兩位道長,輕輕扯了下顧長安的袖子,低聲問道:“他們……是怎么了?” 清玄子二人一動不動,立在原地,雙眼緊閉,臉上表情時而平和,時而猙獰,詭異至極。 “無礙。”顧長安輕描淡寫的回道。 貓妖碧兒聽得心驚膽戰,大人不愧是大人,連心境拷問都能說的如此輕松。 一個弄不好,沒有回答上來,修為倒退都是輕的,道心破碎也有可能。 顧長安的確不怎么在意,這二人不說心性,資質也是夠的,更不要說身上綿長的氣運,以這二人為開端,在引出此界的新局面,再好不過了。 陸知行遇到她不過是偶然,既然已經出口點撥了,今日又遇到他二人,那就真的是他們的機緣了,顧長安也就索性幫到底。 天道之下,眾生平等。何況想那昔日造人的圣人女媧亦屬妖族。 今時今日,人族卻對妖如此殘害,何其可笑! 想罷,她彈指又揮出幾道結界將清玄子二人團團圍住,修道之人沉浸心境拷問,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動輒數日,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不過這話用在瓊山之上的神女廟卻有些不合時宜,未到四月,神女廟的桃花已然徐徐開放,讓來祭拜神女的眾人飽了眼福,為眼前如斯美景贊嘆不已。 神女廟后山一處幽靜之處,這里沒有嫵媚的桃花,卻是一片清涼的竹林。 神女祭明日開始,蔣玉瓊作為祭祀之人提前一天來到了神女廟,顧長安也跟著她一起前來,不過現下前院正是吵鬧的時候,她便來到了此處。 “施主好雅興,”一道溫潤的聲音忽然出現,這聲音溫柔平和,讓人聽了不由自主的平靜下來。 再聽得多了,仿佛心靈都受到了洗禮。 顧長安循著聲音看去,那人著僧衣,手上掛著佛珠,面若好女,見她看來,低聲念了句佛,向她微微一笑,整個人像是沐浴在佛光里。 她見過西方那兩位圣人,與洪荒之時普通修道者沒有什么不同。 顧長安忽然就對眼前這僧人起了興趣,她展顏一笑,恰如奇花初開,美不勝收。 “大師請――” 虛云毫不意外,轉了轉佛珠,應了下來。 竹林深處有一小亭,顧長安就坐在里面,虛云走的近了,才看到那青衣少女面前放著一棋盤,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女子竟是在自己與自己下棋。 “大師可會下棋?”顧長安手里還拈著一枚白玉棋子,眼睛盯著棋盤,隨意問道。 虛云自顧自在對面石凳上坐下,口中謙虛,“略知一二。” 顧長安也未曾在意他的無禮,她本也不是拘泥世俗之人,只輕輕將裝有黑色棋子的小罐推了過去。 虛云欣然接受。 “不知大師來自何處?”顧長安落下一子,玉石相叩的聲音空靈悅耳。 “云州德昌寺。”那年輕和尚輕笑一聲,緊跟著下了一子,聲音清雅動聽。 “大師法號為何?” “小僧虛云。” 虛云?顧長安心中微動,這個人她是知道的,或者說原身知道。 此方世界不僅有道修,還有佛修,有三大佛寺,德昌正是其一。 “原來是虛云佛子,失敬了。”顧長安淡淡看了他一眼,傳聞德昌佛子虛云是近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天生為佛而生,熟通佛經,溫潤平和,普渡眾生。 她摩挲著指尖的白玉棋子,唇邊似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如今看來,這位佛子應當是出了問題。 虛云念了句佛號,口中道“施主說笑了,還不知施主姓名。” 顧長安微微一笑,“我姓顧。” “原來是顧施主。”虛云左手轉了轉佛珠,姓顧,法力深不可測,這樣一個人物為何他前世從未見過。 不錯,前世。 顧長安終于知道對方為什么身上總有一種違和感了。 眼前之人清雅俊秀,想來即使著一身僧衣,也不會少了女子的暗送秋波。 外界皆傳虛云佛子是天生為修佛而生的人,他身上縈繞著圣潔的佛光,今日一見,也確實名不虛傳,只是在顧長安看來,這佛子溫和慈悲的眼眸中卻偶爾摻雜著一分戾氣。 不重,但這戾氣在這位美名遠揚的佛子眼中就是頗為奇怪了。 顧長安一邊想著,手中落下的子卻一直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