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到這里，我還不知道茱萸從小就是在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大染缸里摸爬滾打長大的，若不是當年陰錯陽差的身份互換，這樣的生活本該屬于我……

    我還是乖乖地聽他的話回去了，卻在半路被一侍女攔了下來，“沐歌郡主，我家公子有請。”

    我并沒有忘記許大夫的好心提醒，所以對于深不可測的扶蘇公子我還是有所提防的。此時他在湖心亭里焚香撫琴，琴音緲緲，如夢似幻。

    一曲終了，讓人心曠神怡。他用不染俗塵的修長雙手為我沏了壺碧螺春，茶香清新淡雅，熏香馥郁醉人，倒是別有一番雅致。

    “沐歌郡主，別來無恙？”他拂袖一笑，如同水光瀲滟般，蕩漾著我的心神。

    “挺好的。不知扶蘇公子近來如何？”我端起茶杯，輕輕一泯。茶香清冽，唇齒舌香。

    “我西涼國君五十大壽，我前段時日都在作萬壽無疆圖獻于陛下。”

    “久聞扶蘇公子畫藝超群，想必這個禮物一定別出心裁技壓群芳。”我心照不宣地附和著，白扶蘇這人滴水不漏，完美到有些不太真實。

    “哦？白某斗膽一問，總覺得沐歌姑娘眉目中寫滿了心事，可是為情所困？”白扶蘇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看穿了我的心事。“是否擔心慕容公子在月牙村和茱萸姑娘朝夕相處，不知不覺地生了情愫。”

    “沒什么，讓公子見笑了。”我慌亂掩飾道，“我自然是信得過慕容哥哥的。”

    “說來倒也可惜，”白扶蘇嘴角輕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若不是沐歌姑娘早已芳心暗許，白某或許有機會離姑娘的心更近一點……”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示好亂了心神。“天色不早了，扶蘇公子若沒有什么事的話，沐歌就先行告退了……”

    “沐歌，我希望你能多笑笑，因為笑起來的你很美。還記得十歲那年初次相遇，贏了我之后你在一樹爛漫桃花雨下巧笑嫣然，倒真是傾國傾城，至今白某都難以忘懷。”白扶蘇悠然自得地說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傾其所有，來守護你這笑顏。”

    我也不知他和我說的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總給我感覺一種心思深沉似大海般深不可測。而我也顧不得許多，畢竟自己全心全意地愛著慕容沂，心里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離開了白府已是天黑，慕容沂卻早已在府外等候。“沐歌，白扶蘇找你過去，所為何事？”

    他是在擔心我嗎？想到這里，我心生寬慰，“沒什么，不過是泡泡茶，敘敘舊。倒是你，不是去找茱萸了嗎？”

    “我沒有去找他，”他從懷中掏出一束海棠，“沐歌，路過的時候看到這束海棠，想著你最喜歡這種高潔淡雅的花，便特意買下來送你。”

    我露出久違的會心一笑，果然他還是在意我的，也許真的是我多想了吧。“慕容哥哥，你對我真好。”

    “傻瓜，我難道不該對你好嗎？”真希望我們彼此溫存，心心相惜的時光能夠天長地久……

    ☆、21、乞巧佳節

    那天晚上我看到慕容沂和沐歌手牽手回來，沐歌手捧淡雅如她的海棠，滿臉抑制不住的喜悅笑容，我就心里更加清楚，我的離開是正確的選擇。在他們牢不可破的關系中，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局外人。

    可是怎么辦，傻蛋，我好想你。我撫摸著他送我的玉簪，但不是什么價值不菲的玩意，卻讓我倍加珍惜，因為多次撫摸而變得光滑溫潤。傻蛋，現在在哪里？你會怪我喂你吃下解藥嗎？

    我們繼續在西涼城內游玩。剛巧碰上西涼一年一度的乞巧節，善男信女們圍在月老廟前私定終生，共系同心鎖許下諾言。而湖邊則是色彩斑斕的花燈，人們放蓮花燈誠心許愿祈福，映照著湖面流光溢彩。而街市上更是熱鬧非凡，往來商販賣力吆喝，而過往行人絡繹不絕。有西域來的異國舞姬在跳著性感熱辣的舞蹈，有絲綢之路上的商人在兜售著綾羅綢緞，更有農民在賣著甜美誘人的瓜果芳香……

    “茱萸，你看，那邊最為熱鬧！”許老爹今天心情很好，一把拽著我來到人群中央，原來是一雜技班子正在表演精彩紛呈的節目。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演員們賣力表演，而觀眾們連連叫好投錢。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啊！今天我要表演自己的拿手絕活！胸口碎大石！”此話一出，我石化在原地。曾幾何時，傻蛋也同樣為我表演過胸口碎大石，他為了討我歡心甘愿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一把……原來從前也有一個人，愛我勝過他自己……

    技藝高超的表演引來了滿堂喝彩，老板紛紛在人群中收錢，來到我跟前，卻發現我早已淚水決堤。“姑娘，我們表演得不好嗎？你哭什么？”

    “是啊，在這喜慶的日子多晦氣啊！是來砸場子的吧！”一旁的跟班也惡狠狠地附和道。

    “對不起，”我急忙掏出碎銀悉數奉上，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老板立馬換了另一副神色，“姑娘，你盡情哭哈！”

    而我殊不知自己反常的舉動被慕容沂盡收眼底，他一把把我拉到人少的地方，掏出自己的手帕，輕輕為我拭去眼角的淚水。

    “別這樣，沐歌看到會誤會的。”我掙扎道。

    “茱萸，你哭什么？”他的目光中是掩飾不了的關切。

    “沒什么……”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只是想到傻蛋也為我做過同樣的事。”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很久，終于發話，“茱萸，你很愛他，對嗎？”

    我當然知道承認自己愛傻蛋就是承認自己愛他。可是我還是不想抗拒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重重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茱萸，他明明那么的傻……”慕容沂目光迷離，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因為他是第一個對我那么好的人。茱萸從小命賤，從來都是破罐破摔自生自滅，沒受到過什么關愛。傻蛋全心全意地對我好，我就對他更好。因為他是第一個掀開我的紅蓋頭對我說我今天真好看的人，因為他是不惜豁出性命只為攢錢給我買定情信物的人，因為他是熬夜笨手笨腳地在田間捉螢火蟲只為搏我一笑的人……”我一股腦把對傻蛋的思念全盤托出。

    “可是茱萸，我們都知道，他回不來了……”慕容沂還是一字一句地說下這樣絕情的話來，“在你決定喂我吃解藥時，你就應該知道，傻蛋他再也回不來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嗯，是我親手送走了他，我活該……”

    慕容沂柔情似水地再次為我拭去眼角的淚水，“別哭了，茱萸，傻蛋不希望看到你哭……我也不希望……”

    ☆、22.宴會助興

    終于到了西涼國君五十歲壽辰的那日，舉國同慶，宮里更是張燈結彩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