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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整理好了。 從他初到交合縣境內,見到鄭家屯里青壯男子全部被征發徭役而名冊卻沒有記錄之時,便覺得這里面有大問題。這些天這個問題一直令他如鯁在喉。 他隱約有種預感,這件事背后隱藏的秘密,可能不比往來居小! 李文柏從李成的手里接過了整理在案的單子,快速的掃了一遍。 結果,不僅印證了他最初的猜想,更是大大地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怎么會這樣……這……這怎么可能?” 李文柏雙手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驚的。 李成靜立在旁,看著自家少主的表情,他知道,少主這回,是要動真格的了。“看來,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了。” 過了整整半柱香的時間,李文柏才重重吐了一口氣,將單子收起。 “李成。” “小的在!” “讓李二帶上護衛,本官,要去一趟鄭家屯!” 第117章 出發 跟隨李文柏時日不算長, 但是李文柏什么脾氣, 李成很清楚。能把自家少主氣成這樣的, 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心里清楚了事情的嚴重性后, 李成便急匆匆地跑到前堂找李二去了。 此時時候尚早, 還沒到點卯的點。李二正坐在前堂的石階上,啃著一塊面餅,和幾個護衛兄弟侃著軍中的往事, 吹噓這戰場的英勇事跡。整個前堂里時不時傳出一陣陣哄堂大笑。 見李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李二皺了皺眉,心中覺得不妙, 忙問道:“怎么了?” 李成擺了擺手,喘了兩口氣后, 道:“快, 少主有令,命你戴上護衛衙役,隨少主去一趟鄭家屯!” 李二正欲起身吆喝弟兄們,卻又被李成按住肩膀。只見李成表情嚴肅, 正色道:“少主此次是因征收徭役的名冊問題,生了大怒, 此時非同小可!李兄弟莫要等閑視之, 多帶些兄弟,切記!” 李二聞言,心頭一跳,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但能讓大人如此生氣,必然不是什么小事,于是點點頭,向李成拱了拱手,“多謝李管事,在下明白了。” 在李二的招呼下,一眾護衛衙役全都收了嬉笑之色,瞬間變得嚴肅正經起來。不愧是上過戰場的兵,令行禁止,一聲令下,瞬間就從鄉下漢子,變成了一尊尊兇神閻羅。 站在旁邊的李成望著這幫前一刻還聊天打屁的護衛衙役,因為距離太近,被這些漢子身上爆發出的殺氣驚到了,額頭冒出了一滴滴冷汗。他似乎這才意識到,這幫人,都是上過戰場,手里留過人命的精兵猛將! 李二不知道這一舉動已經嚇了李成一跳,他現在的心里只想著快速集結隊伍,到李文柏的座前。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近乎五十人的隊伍,已經整隊完畢。隨著李二這個捕頭的一聲令下,五十人浩浩蕩蕩地向大堂里走去。 這時,文書錢楷碰巧路過,見到此景,又驚又疑,“如此大的陣仗,縣尊這是做什么?”躊躇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大堂內,李文柏瞇著眼睛,一邊敲著案臺,一邊思考著這件事后背的關系。 問題總結起來,有三。 其一,大齊征收徭役都是一年一次,按照季節征收。冬季是不征徭役的,不僅如此,大齊律規定,家中有兩個男人的,只能征收一個去服役。而鄭家屯卻見不到一個壯丁。 其二,既然是征收徭役,首要的,應當是交合縣本縣城的城墻和道路的修繕工作。其次才是別的防御工事。而之前路過鄭家屯時,農婦們卻說男人們都去修抵御匈奴的城墻去了!鄭家屯距離前線長城二百多里,中間隔了好幾個縣城,怎么輪不到交合縣出人修長城啊?更可笑的是,這些農婦居然還能去給男人送飯!既然能送飯,說明工地距離交合并不遠,那么這些壯丁都去干什么了? 其三,便是剛剛李成交上來的歷年征收徭役的名冊整理結果。上面顯示,不僅是鄭家屯,交合下轄的大多數鄉村的征收徭役,都沒有記錄在案。沒有記錄在案,卻偏偏有無數壯丁以征收徭役的名義被帶走! “這……這根本就是私征徭役。私征徭役,廣收民力為己用,這可是死罪!”李文柏越想越覺得可怕,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神色緊繃,“這么大的事,施五不可能不知道。不對,他根本就是這件事的主謀!交合縣這個深淵的背后,到底還隱藏著什么不可見人的東西?” 作為情報機構的往來居、大量私征徭役的交合縣、戰事邊境的敏感地理位置……這里是邊關,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會影響戰局的。 李文柏猛地發現,從來到交合縣的第一天,自己便已經深陷這個巨大漩渦的中心。 他現在的處境,只有三條路可以走。 要么,像上任知縣一樣,身敗名裂,被這片旋渦吞噬;要么,和施五曹嚴等人同流合污,成為這片旋渦的一部分;要么,親手毀了這片旋渦,還交合縣一個朗朗乾坤! “大人,小的們已經整裝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李二粗獷的聲音打斷了李文柏的沉思。 緩緩回過神,李文柏看著眼前滿滿一屋子的衙役護衛,心中定了定,不禁再次感謝起賀老夫人來。要不是她老人家非要把這五十名賀府的親兵塞進來,哪怕他再有錢,再有頭腦,在這烏煙瘴氣的交合縣,也將寸步難行。 李文柏正準備出發,卻看見不遠處錢楷正掐著胡須往這里瞅著,一臉好奇的模樣。 于是便沖他喊道:“錢楷,你來得正好,那日你說你曾經經手過鄭家屯那些壯丁的名冊,應該還記得幾個名字吧。正好隨本官去一趟鄭家屯,這次,本官倒要親自看看,青天白日的,一個莊子的男人,在大齊王土之上,到底在給哪家的土皇帝賣命。” 錢楷聽了李文柏的前半段話,以為他的縣尊大人查到了什么線索,正欲點頭跟隨。但聽到后半段話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大齊王土之上,給土皇帝賣命…… 這……這說的不就是施五嗎? 錢楷向來畏懼施五,見李文柏如此言論,當即腿都要軟了,忙低聲勸道:“縣尊慎言吶!這可是誅心之論,殺頭之言,可不能亂說啊!” 見錢楷畏畏縮縮的模樣,李文柏冷笑了一聲,道:“怎么,你就這么怕施五?” 他當然怕,而且是怕得要死。哪怕他現在已經投靠了李文柏,但施五作為交合縣一霸,多年來的積威,不是這一天兩天能消除的。 所以錢楷低著頭,不敢回話。 李文柏瞥了他一眼,正在氣頭上的他也懶得跟這個軟弱的老匹夫計較什么,大手一揮,“出發!” 就這樣,由五十個親兵組成的大隊伍,跟在一身規整官服的李文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