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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輕淡淡說道,“老師一心教書育人從不摻和政事,王敦茹和孫顯午也樂得相安無事,王賀兩家聯姻,也只不過會讓老師在文官圈子里顯得更加外圍罷了,不傷筋骨,也沒什么值得關注的。” “但你師兄我,入仕后兢兢業業埋頭苦干臥薪嘗膽數年之久,終于在大半年前,親手打破了這段微妙的平衡。” 李文柏脫口而出:“年末考評?” “正是年末考評?!鳖櫸男θ葑兊诵?,“你師兄我彼時是老師唯一的學生,我的一舉一動,在他們眼中正代表著老師的意思,你這一橫空出世,對外又顯得雄心勃勃,更被老師收歸門下,坐得住坐不住的,此時便全都坐不住了。” 沒想到還未入仕,便已經被迫卷入朝堂斗爭,雖然決定走科舉之路時李文柏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天的到來,還是顯得略快了些。 好在李文柏雖年輕,卻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商場傾軋說到底也不比朝堂爭斗和緩多少,李文柏很快理清思緒,問道:“師兄,我能做些什么?” 顧文從開口時便一直注意著李文柏的面目表情變化,見狀心中欣慰,周身沉重的氣場瞬間消散開去,笑呵呵地搖了搖折扇:“你?你只管明日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至于其他的,你師兄我還未曾沒用到要借助小師弟之手。” 李文柏點點頭,并沒覺得顧文所言有什么冒犯之意。 道理很簡單,投石問路而已,遠不至于你死我活,只要證明旋渦中心的李文柏本人是清白的,往后的事自然迎刃而解。 所以顧文才會在此時主動送上門來,就是為了確定李文柏是否需要幫助。 如果在這件事上不能自證清白,李文柏被治個欺君之罪事小,對賀青和王行之等人,某些人便會心中有數。 “既然無事,為兄還有公干,就先走了?!币娎钗陌貨]有再繼續求助的意思,顧文將杯中溫水一飲而盡,“你也真是的,待客不用酒也就算了,竟然連茶也不上,就用白水對付著,賀家已經窮成這個樣子了嗎?” 目送顧文邊抱怨邊出門,李文柏無奈地搖搖頭。 不是他有意怠慢,實在是大齊所謂的“茶”...真是一想起就讓人倒胃口,也不知這些古人是怎么忍耐下來的。 第69章 風波 又過了約摸半日, 賀飛宇從軍營風塵仆仆趕回來, 帶來了剛剛傳回來的好消息——找到李環兒了! 原來阿大眾人護衛李環到處游山玩水, 一邊游玩一邊朝著京城的方向進發, 途中李環新鮮勁過去, 開始思念兄長,于是一行人加快腳步,已經于前日到達了京畿, 約摸還有三日左右便可到達京城。 “得到你出了麻煩的消息后, 阿大留下其余三人保護令妹,自己跟隨我的人回了京城, 現在門外等候?!辟R飛宇一仰頭把茶壺中的溫水喝了個精光,提到阿大眼中滿是贊賞, “還別說, 你這個仆人雖說身手不怎么樣,一心護主的忠心倒是值得贊賞。” 說完,賀飛宇也不等李文柏回應,只說軍營中還有要事等著他去處理, 一溜煙便跑沒了影。 李文柏和賀飛宇結交已久,自然早已熟悉對方風風火火的行事作風, 當下也只是搖搖頭, 推開門,果然見到雙目通紅的阿大正等候在門外。 “少爺!”一見到李文柏,阿大沒能忍住情緒雙膝猛地砸了下去,“少爺, 小的無能,沒能在第一時間回來相助于您!” “好了,起來吧?!币姷郊胰说睦钗陌匾矝]了在外人面前的拘謹,沒好氣地指指門外,“舟車勞頓,現在還有力氣嗎?有力氣就陪我走一趟?!?/br> 面對這種赤膽忠心之人,與其好言安撫,還不如直接下達指令,反而會讓他們心中好受一些。 果然,阿大猛地站起:“少爺放心,小的不累!” 李文柏點點頭,帶著阿大出了門。 回來得正好,他剛好想起了一件事,想要去確認確認。 此時李文柏“欺世盜名”的傳言早已經遍布京都,不僅走街串巷的小販們津津樂道,連街邊茶館的說書人也早早地編好了段子,抑揚頓挫繪聲繪色,直把一心狠手辣的少年紈绔描述得惟妙惟肖,仿佛親身經歷過一樣。 眼看著天色還早,聽得興起的李文柏干脆坐下點了壺酒,一邊就著下酒菜一邊聽那說書人唾沫橫飛。 說書人不認識李文柏,只道是自己故事精彩引來客人,當下講得更加熱情似火起來,還加上了不少肢體動作。 “卻說那李文柏生于廣陵樂平縣一家小小的商戶人家,自小就心思深沉,上面的父母兄長不知自家出了個小狼崽子,還以為李文柏天資卓絕,想著文以載道人如松柏,是以為其取名‘李文柏’,沒想到后來毀了李家的,也正是這李文柏!” “誒,說書的,你這說的就不對了吧?”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茶客笑著嚷嚷,“李家產業在李文柏手上壯大了好幾倍,聽說生意都做到當今圣上那里去了,怎么能算是毀了李家呢?” 說書人神秘一笑:“這位客官,您這就不知道了吧?那李文柏年紀不大野心不小,一心要把這李家家產握在手里,可您也知道,家業傳嫡傳長,小李文柏頭上父親正值壯年,又還有個人見人贊的兄長,這家業怎么也不該他繼承??!” “哦?這么說,李文柏還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贏了家產?”茶客興致“唰”地就上來了,“別賣關子,快說快說!” 李文柏夾了塊鹵rou送進嘴里嚼得津津有味,面上甚至還帶著些笑意,阿大卻擔心地看了好幾眼,聽得說書人已經開始胡編亂造李文柏的“奪家史”,終于忍不住勸道:“少爺,咱還是走吧?免得在這聽人胡說八道,氣壞了身子可不好?!?/br> “別介,這故事多精彩啊,要不是聽他這么一說,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么窮兇極惡?!崩钗陌仫嬒虑逅?,安撫地拍拍阿大肩膀,“放心吧,你少爺我什么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還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 “可...”阿大還待再勸,但對上李文柏不容置疑的眼神,也只好不甘不愿地住了嘴,卻還是不停地觀察著李文柏臉色,心中早已把那不知所謂的說書人祖宗八輩罵了千萬遍。 李文柏和無數看熱鬧的茶客一樣聽得認真,到精彩處還附和兩句,儼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就是李文柏本人。 表面上雖看不出什么,但李文柏知道自己遠沒跟阿大說的那么冷靜,時隔已久,猛然聽到兄長的名字時李文柏還是忍不住一陣惡心,差點沒忍住情緒,但他必須強迫自己聽下去。 因為他必須知道,京城中的流言到底到了哪一步,而那個人,到底出賣了自己多少。 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