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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閉上你的嘴吧。”馮妙貞微笑輕斥,“這件事可不能讓宸妃娘娘知道, 你下去吧。” 綠繡輕聲應諾, 滅了燈,乖巧地不再多嘴。 馮妙貞躺在床上,凝視著月光下顯得有些陰森的房頂,久久不能入睡。 誰也不知道她為何會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商人如此上心, 堂堂皇家貴胄,若是心悅某人,那人也應該是名門子弟,亦或風流書生,對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這么掛記算是什么回事?也正是因為李文柏的出身低,所以綠繡并未想過,四公主真正的心思。 只有馮妙貞自己知道,這個名為李文柏的少年,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李文柏,你可千萬要高中..”馮妙貞忍住不安默默自語,“前世發生的一切,今生可絕不能再重來一次了。” *** 寅時過半,李文柏正在洗漱的時候,房門砰地一下打開。 賀飛宇顯然松了一口氣,“還好你已經起了,昨個兒忘了告訴你時間,若不然就要誤了事了!” 李文柏手持柳枝正在漱口,看看屋外黑沉沉的天空,為了保險起見,他今早起床特地起早了些,昨個兒剛從書院離開,賀飛宇就跟著京都里的友人一起去喝酒,因李文柏還在孝期,不能喝酒,不想擾了賀飛宇的興致也就沒有跟著過去,賀飛宇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入睡,也就錯過了詢問開課的時辰。 “什么時候開課?”李文柏問道。 賀飛宇說道,“半山書院卯時開課,還有半個時辰。” 李文柏眉頭微皺。 賀飛宇有些心虛,口中說道,“還來得及。” 李文柏不再耽擱,快速換好了鞋,揮手告別賀飛宇,獨自朝著半山書院的方向而去。 據說王行之辦學有個規定,入學的學子不論年齡多小,決不允許父母親族迎送。是以賀飛宇雖然想要護雞仔一樣將其護在身邊,也不得不目送到府前為止了。 距離卯時還有約摸一刻鐘的時候,風馳電掣的馬車終于到達半山書院大門口,年輕的門房禮貌地拒絕了車夫繼續入內的要求,對著李文柏微微一笑,“小公子可要快些,依然不能松懈。若是誤了早課就不好了。” 李文柏愣道,“不是以進門時辰為準嗎?” “怎么會?”門房似乎對此一問很是詫異,“所謂早課,當然是由書院的先生授課,定是以諸位公子到達學堂的時辰為主的。” 李文柏正準備道謝后離開,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那要是沒趕上,會怎么樣?” 這個聲音? 驀然回頭,果然看到剛剛下馬的趙旭之正在揉眼睛,身邊立著一匹棗紅駿馬,想必是比他起得太晚只能策馬趕時間了。 “遲到?”門房眉頭一挑,模仿著王行之古板木訥的語氣,“本書院只歡迎誠心向學的學子,凡授課無故遲到者,終身不得再考入書院!” “...咳咳咳!”趙旭之瞪大眼,“遲到一次就要開除?不會吧!” 如果真的入學第一天就因為這種原因被開除,父親肯定會揍到他屁股開花! 必須快點了。 趙旭之把韁繩給了門房,深吸一口氣,雙膝微曲,“嗖”地一下越過李文柏沖沒了影,只留下一片塵土。 李文柏默默放下正準備打招呼的手,默默邁步。 雖然出身書香門第文官世家,沒想到意外的腳程挺快。只是為何如此著急忙慌?雖然時間上多少有點緊,但只要走快點,還是能趕在卯時之前到達學堂的,跑這么狠,待會兒還有力氣念書么? 走了沒幾步,眼前突然又卷起一陣黃沙,李文柏瞇起眼睛定眼看去,發現賀飛宇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在了眼前。 眼前的人氣喘吁吁,面上憋得通紅,雙唇張了又閉,似乎想說什么又開不了口,李文柏拱手說道:“趙小少爺,找在下何事?” 趙旭之一頓,似是下了莫大決心一般閉上眼,高高抬起下顎,用極為輕蔑的語氣開口道:“李文柏是吧,本少問你,學堂在什么位置?” ...? 原來是不認路? 李文柏差點噴笑出聲。這么個趾高氣昂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竟然是個路癡嗎? 見李文柏只笑不回答,趙旭之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喂,問你話呢!學堂在什么位置!” “好好好,小少爺不急。”李文柏止住笑意,看這位紈绔小少爺的眼神溫和了幾分,“時間足夠,趙小少爺只管跟住在下就是。” 不論怎么紈绔不懂事,也只是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 慈愛長輩心態盈滿胸腔的李文柏似乎忘記,他現在也只不過是未及冠的少年,在周圍人眼中和趙旭之并無什么兩樣,做出這副成熟的姿態真是不能再違和。 話音落地,李文柏也不管趙旭之到底跟不跟上抬腳就走。 趙旭之眼珠子一瞪正準備發怒,卻見對方看也沒看自己就往前走了,當下又急又氣,想了想所剩無幾的時間和被開除后父親的反應,最后只好憋著氣跟在李文柏后面亦步亦趨。 好小子,給本少爺等著,等到了學堂,看本少爺的兄弟們怎么收拾你! *** 這邊兩位少年各懷心思,另一邊賀青也早早的將行賞名冊整理成奏折送到了雍和帝的面前。 雍和帝自登基以來勤勉朝政,往往寅時左右就會起床批閱奏折、會見大臣,導致朝廷文武上下都起得越來越早,畢竟雍和帝時常看著看著就想要和大臣面對面商談,這時候你若在睡覺,雍和帝當時可能不會怪罪,但誰愿意在圣上心中掛上個怠惰的印象? 賀青正是對此再清楚不過,才早早的拿了奏折進宮求見,果然雍和帝已經開始批閱奏章,聽太監傳報更是喜上眉梢,連連宣賀青覲見。 “如果朝中上下做事都跟賀卿效率一樣高,朕也就不必如此嘔心瀝血了。”雍和帝接過奏折不斷感慨,“大戰過后要立賞立罰才能鞏固軍心,朕正想遣人問名冊整理得如何了,卿果然與朕心有靈犀。” 面對武將時的雍和帝顯得比面對文臣時要輕松自在許多,賀青也是一樣,聞言笑著拱手:“臣也和陛下想得一樣,軍中將士囊中羞澀已久,早盼著領了賞錢好好享受享受呢。” “嗯,朕想也是,虧待誰都不能虧待了這些為大齊浴血奮戰的將士。”雍和帝隨口應和著,目光在奏折上不斷逡巡,“哦?賀飛宇這次干得不錯嘛,云騎尉?這起點未免太低了,跟不封賞有何區別?你這做父親的也太怠慢孩子,怎么說也是我大齊的少年英杰,就給他個五品上騎都尉,領游擊將軍職,繼續在你麾下聽命吧!” 此話也早在預料之中,賀青垂首抱拳:“陛下教訓得是,臣代犬子謝過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