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以及，那份從未褪過色的少女情懷。

    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有了存在過的意義——

    因為喜歡著你，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

    喬琬琬獲得A市電影學院藝考第一名的成績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校園。

    校領導為了借此宣揚一中培育英才的能力，特地扯了一張橫幅掛在了校門口。

    許彤覺得自己多年來對女兒的培養(yǎng)終于有了回報，激動得連她和周宸殊那天在學校引起的小轟動都沒有過多去計較。

    喬琬琬欣喜之后，也難得的沒有得意忘形，文化課更是絲毫不敢放松。

    藝考成績只能代表有一只腳跨進了學校的大門，剩下的還要看高考成績。

    她想盡最大的努力，考到最好。

    這天，結(jié)束晚自習的小課后，喬琬琬照例來到一班，跟周宸殊一起回家。

    今天小課提前了幾分鐘結(jié)束，來到一班的時候他們還沒有下課。

    教室后門沒有關，喬琬琬倚在門框上，探出一個頭，掃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周宸殊。

    宋念青最先注意到了她，跟她遞了個眼色，讓她在教室門口等一會兒。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宋念青在老師宣布下課之后，跟沈未然第一個沖出了教室，臉色不太好看，對她說：“周宸殊第一節(jié)課下課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書包都沒拿。”

    “他去哪了？”

    沈未然接著補充：“我去問了班主任，老周跟他打電話請了假，說是家里的老人送醫(yī)院了。”

    老人！？

    喬琬琬一下子聯(lián)想到以前周宸殊跟自己提過的周爺爺肺部的陰影。

    難道在這個時候......

    “哪個醫(yī)院？”

    “市醫(yī)院，你別急，我和未然陪你一起去。”

    宋念青拉住她，讓沈未然回教室拿了三個人的書包，一起去了醫(yī)院。

    下了車三人直奔急診室，在護士站問過情況之后，知道老爺子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之后，才松了口氣。

    坐電梯到了五樓，推開病房的門，沒有看見周宸殊，倒是周奶奶坐在床邊，暗自抹淚。

    “那個老人送來的時候都快沒有呼吸了，幸好搶救過來了，也不知道后面會怎么樣......”

    耳邊響起了剛才護士說的話。

    喬琬琬邁著步子朝她走過去，握住老人的手，輕聲說：“周奶奶，您別擔心了。”

    聽見是她的聲音，周老太太抬起頭，用手絹擦了擦眼睛，站起來，“琬琬你怎么來了，這么晚了多不安全。”

    “沒事的，我跟另外兩個同學一起來的，先去情況怎么樣？”

    說到病情，周老太太臉上繃不住，聲音哽咽：“肺癌早期，醫(yī)生說要盡快動手術(shù)，趁癌細胞還沒擴散。”

    癌癥。

    三個人聽到這話臉色皆是一白。

    “你們坐會兒吧，小宸去總臺繳費去了。”周奶奶把陪護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招呼他們坐下。

    喬琬琬哪里坐得住。

    借口上洗手間，走出病房，直接下樓梯準備去總臺。

    剛走到二樓，就看見了他。

    周宸殊坐在樓梯上，半躬著身子，手里還握著幾張收據(jù)，不知道在想什么。

    喬琬琬走到他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手，“老周，你坐這里干嘛？”

    周宸殊抬頭看向她，目光里如同一潭死水。

    喬琬琬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這竟比上次在烈士陵園看見他哭，還要揪心。

    “你來了，總讓你看見這些場面......”

    “你說的什么話，我又不是外人，周爺爺?shù)那闆r我都聽周奶奶說了，是不是手術(shù)費的事......”

    喬琬琬不懂什么醫(yī)學知識，但癌癥動個手術(shù)，肯定不是小數(shù)目。

    “手術(shù)費二十多萬，還有后期護理，保守估計三十萬打底。”

    三十萬。

    別說周宸殊家里現(xiàn)在的這個情況，這么大筆錢，喬琬琬覺得自己家說不定一下子都拿不出來。

    “你有多少？”

    周宸殊狂躁的抓著頭發(fā)，聲音充滿了絕望：“一半都拿不出來。”

    見喬琬琬欲言又止，她在想什么昭然若揭。

    他話鋒一轉(zhuǎn)，“有件事我還沒跟你說。”

    “什么事？”

    “你還記得高一暑假有戰(zhàn)隊邀請我去打職業(yè)嗎？”

    喬琬琬怎么會忘。

    “記得。”她說。

    “前幾天我又接到電話了，他們戰(zhàn)隊最近被挖走了許多優(yōu)秀選手，正在招人，年薪比一年前開的還要高，問我有沒有改變想法。”

    又是職業(yè)。

    “我還沒回話，喬喬，我現(xiàn)在開始相信，有些事情都是天意。”周宸殊嗤笑。

    喬琬琬心里一涼，有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

    “這筆錢我非收下不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離開，哪怕爺爺以后會怨我，我都認了。”

    不不不。

    不是這樣的。

    喬琬琬拼命搖頭，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的流逝。

    試圖去抓住他手，語氣急切：“我可以幫——”

    周宸殊打斷她，聲音決絕：“不，喬喬，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會解決。”

    喬琬琬急紅了眼，想說的話太多，支支吾吾半天，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周宸殊知道選擇這條路意味著什么。

    他一直期待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現(xiàn)實的現(xiàn)狀，可生活最愛做的，就是狠狠扇你一巴掌。

    什么努力，什么夢想。

    在生死面前變得一文不值。

    時間從肯不會為誰停留片刻，他努力的速度遠遠跟不上親人日益年邁的腳步。

    除了改變?nèi)松壽E，別無他法。

    周宸殊不能再待在這里，他的心里防線在喬琬琬說第一個字開始，就已經(jīng)漸漸開始崩塌。

    只好站起身，背對著她，說完最后一句：“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去A市上學了。”

    沒有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