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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不敢想,于是不再堅持,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行了,你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既定了,額娘就聽你的,去找你嫡額娘,咱們再養(yǎng)幾年再成親。” 看著李氏答應下來,弘昀頓時松了一口氣,因為心里輕松,加上方才用的藥,弘昀的臉上少有的顯出了幾分紅潤,那明顯好了幾分的精神頭兒看得李氏連最后的幾分不甘也只能歇了。 弘時脾氣大,一不順心就鬧就吵,她平日萬事就只能順著;弘昀很孝順,可是,為了他的身體她仍然只能順著。 李氏抬起頭,茫然看了一眼屋外的碧空,艷陽——她這一輩子,在家順從父親、出嫁了萬事順著主子爺,生了兩個兒子,也只能順著,她這是做到女誡所言的謙順了吧? 那么,為什么王爺卻更寵愛任性的茹佳氏,卻將她完全丟在了腦后? 男人果然重色更甚于重德。 看著又開始出神的李氏,弘昀嘆了口氣:“額娘,弘時裝病的事,阿瑪指定知道,他雖不說,可連五歲的弘旲都一直跟著阿瑪下地,大了弘旲五歲的弘時卻怕苦怕累,額娘,如果弘時一直躲懶,對他,對額娘都不利,你抽空勸勸弘時……” “我躲懶?”一個囂張的聲音從屋門處傳入,找斷了弘昀的話頭,弘昀皺眉看去,卻見十歲的弘時一臉不馴走進屋,抬腳便踢翻了門口一人高的花瓶。 唏哩嘩啦的瓷器碎裂聲中,弘時一臉桀驁看著躺在榻上的哥哥冷笑:“你能耐,你去啊,做什么讓額娘勸我?那玉米地里多累多苦你知道嗎?不知道就別說話,行不行?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說什么我不去對額娘不利,哼,你自己打小就學著討好東小院,連個丫頭的名字都叫小東,現(xiàn)在還要我也學你去討好茹佳氏那個女人,弘昀,我告訴你,爺骨頭沒你軟,爺頂天立地,這脖子,彎不下去。” 弘時的話,太尖銳冷厲,冷得弘昀四肢發(fā)顫,心底發(fā)寒,他看著這個自己回護了十年的弟弟,第一次開始自問,自己忍氣吞聲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嗎? 李氏看著目光膠著的兩個兒子,無措又無力,怎么辦,她該幫誰? “你骨頭軟,脖子彎不下去?”伴著沉郁危險的聲音,在李氏的左右為難之中,一身農裝的四爺邁步跨進房。 站在門口,男人冰寒的目光掃過回頭看到父親臉露驚骸的弘時,落在臉色慘白同樣驚怕不安的弘昀臉上。 看著這個體弱的兒子,四爺目光中的冰寒一斂,嘆了一口氣:“李氏,弘昀,出來給圣上磕頭。” 說罷,再沒看弘時一眼的四爺轉身便出了房。 弘昀用虛軟的胳膊想要撐起身,可是,心中驚惶的他卻屢屢失敗,最后,還是小東伸手從背后幫忙,才讓他坐了起來。 撐著身子靠在小東的肩上,領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額娘走出房,弘昀回頭看向一臉驚懼的弟弟,嘆了一口氣:“弘時,還不出來見駕,傻站著發(fā)什么愣?” 看著哥哥與額娘的背影,弘時在原地躇躊了一下,最后還是咬了咬牙,走跟出了門。 臨水的廊道中,皇帝負手而立,看著腳下滿湖的碧水與湖畔蔥綠茂密的樹林。 這里是萬字房,位于圓明園后湖西,以漢白玉為基座,建于水上,是三十三間東西南北室室曲折相連形成“ 卍 ”字形的殿宇,萬字房周圍風景秀麗,夏涼冬暖,四時皆宜——老四讓李氏與她的兩個兒子住進這里,為的便是弘昀那孩子的身體吧。 看罷玉米地的皇帝興致不錯,便想看看弘曜時常提到的雖病弱卻聰慧仁善的哥哥,于是皇家父子孫三代便乘船而來,自萬字房東南的臨水碼頭上了連通萬字房各房的廊道,走到了最西北角這一塊兒。 只是,皇帝一行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沒走近西北角,便聽到了瓷器清脆的碎裂聲,以及弘時的無禮又無情的喝罵聲。 一個十歲的孩子,不悌兄,不敬母,思想偏激,言詞冷厲無情,行事暴虐無行,這樣的孩子,居然會是懂事明理、穎悟仁善的弘曜的同歲哥哥! 皇帝詫異,只時,再想想,對弘時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原因,也很了然——一 第96章 聰慧的哥哥身體病弱,愚懦的母親的放縱溺愛,使得那孩子變得驕肆而又自私,同歲天資超常,他永遠也追不上的弟弟,卻深得王父之心、皇祖寵愛,他會不嫉妒? 聽其言,觀其行,雖然年僅十歲,弘時這個孩子卻已從根子上壞了,要讓他改過來,除非老四花大力氣。 只是,再想想自己的八兒子、九兒子,皇帝心里又有些不確定,胚子就是壞的,下力氣就一定能改造過來嗎? 皇帝的思想偏移了片刻,又很快收回。 在廊道上聽到的一番怨怒之詞,估摸弘時日常沒少說。 父親與幼弟在地里勞作時,他裝病躲懶不算,還在房中怨兄罵母,滿腹不忿;不思已過,怨天尤人,不孝不悌,心胸狹窄,不堪造就。 只是…… 皇帝回頭,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氏與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弱,一個渾,相比起他指給老四的茹佳氏,德妃賞的李氏實在不會養(yǎng)兒子。 余光中,四兒子滿眼憂急看向弘昀的目光讓想要做些什么的皇帝動作一頓,最終只是輕哼。 “起。” 而后,再不肯看地上的母子三人一眼,轉身抬腳走了。 老四的家事,還是讓他自己處理吧。 皇父的不喜與厭惡,四爺看在了眼里,只是看著踉蹌著被小東扶起身的弘昀,四爺卻難掩心疼,他伸手拍了拍弘昀瘦弱的肩膀:“莫憂心,少思慮……回去歇著去吧,阿瑪晚上來看你。” 看著皇帝一行人順著沿河廊道慢慢走遠,弘時冷著一張臉,又氣又怕,轉頭狠狠瞪了一眼搖搖晃晃的哥哥,轉身跑進自己的房間,狠狠關上了門。 木門狠撞發(fā)出的砰然之聲,通過特殊相連的“ 卍 ”廊道,傳入了皇帝一行人的耳朵。 皇帝轉頭看了一眼老四鐵青的臉色,搖了搖頭,“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肖,你,想開點兒。” 想了想自己,深覺同病相憐的皇帝伸出手拍了拍四兒子的肩,“能正過來就正,實在不成,皇家不缺養(yǎng)一個廢人的糧食。” 四爺苦笑:“都是兒子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