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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子怕是沒法順利誕下麟兒。” “不過是幫自家meimei,有什么好謝的?是阿冰她福大命大自己熬了過來。”興盉擺擺手淺淺一笑,并未居功。 甚至,他反倒對文淵相當客氣,一面講述自己數年來的經歷,一面旁敲側擊詢問:“聽聞大理寺也常派人暗地查案,若是在‘暗訪’過程中不慎違了律例,是否能網開一面繼續為官?” 聽他這么一說,文淵立即想到了彌勒教于下元節在道觀亂砍亂殺之事。 “你殺傷了平民百姓?”他隨即便輕聲將這問題脫口而出。 彌勒教自創立以來就力倡殺人,曾有偽教主聲稱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興盉常年混跡其中,若犯下命案并不稀奇。 “或許。我也不清楚,”興盉端坐文淵身前,雙眼左右一瞟見四下無人旁聽,不由露出尷尬苦笑,坦言道,“若認真追究,流罪往上怕是有的。” 即是說,若非殺人便是十惡之罪。 “若無人舉證相告應當無事,若證據確鑿……死罪可免。”文淵心一沉,話只說了一半。言外之意便是——做官就別想了,不坐牢都算撞了大運。 興盉面上流露出猶豫神色,沉吟之后才又試探著說:“鐵證,肯定是沒有。但我怕稍后我作證告了旁人,對方會反過來誣賴攀扯。” 文淵見興盉話里有話滿心糾結的模樣,忽然意識到他肯定還握有旁的物證。譬如涉及遂州刺史身邊核心人物的更重要的書信,只唯恐牽扯了自己才不便拿出來。 略作思索之后,文淵沖大舅子淺淺一笑,侃侃而談:“本朝確實是重口供輕證據,但只要你咬死不認又沒任何直接物證,那也是不能屈打成招的。何況,有我在,誰能對你用刑?” 實則他這一從五品,在天子腳下不過是芝麻綠豆官兒,要想完全保住興盉,是相當困難的。不過,此刻嘴里說說倒也無所謂,總之先把東西騙過來看看再論其他。 興盉見文淵打了包票,想想他那差點兒就能只手遮天的養父,咬著牙心一橫,將披風翻過來用小刀一劃,便從夾層中取出幾頁紙來。 “毛坤銘的親筆信,有他的印鑒為證,其中還提到了不少人。”興盉只說了短短一句話,卻立即讓文淵欣喜若狂——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待把書信一看,文淵才知興盉為何一直猶豫不決。 原來,他說是暗訪其實早就暴露了身份,毛坤銘那幾頁不同時期寫的信,每一封看抬頭稱謂明明白白的就是寫給妻弟舒興盉。 內容則是循序漸進與他共商大計,怎樣潛入江南繁華處牟利圈信徒,設想如何通過單天恒去架空楚王,以及協助賈純甄游說定越郡王,使之呼應蜀王舉事。甚至,最后毛坤銘還不忘表明會在新皇跟前為大舅兄請功。 “我從前就覺得毛坤銘這人欺軟怕硬,沒長腦子,果真是如此。”文淵草草一看,不由冷笑。 謀逆之事居然也能如此直白的寫信商議,真是,滑稽。 不過,既然是寫信商議,那內容自然應當是有來有往,這廂只有一半。 文淵隨即又望向興盉,直截了當的問:“你又回了些什么話?沒把舒家牽扯進來吧?” “自然絲毫未提舒家。并且,我盡可能寫得模棱兩可含含糊糊。”說完興盉又頓了頓,忽然起身從不遠處的桌案上取來紙筆,分別左右手持筆各寫了一行字給文淵看。 一為灑脫不羈且棱角分明的行書,一為中規中矩甚至可以稱得上娟秀的小楷。 他舉著紙張正有些愣神,又見興盉靦腆笑問道:“我回信用的左手。不像吧?” “唔,確實像是不同的兩人所寫。”文淵差點看得目瞪口呆——這真是人才!與他一比,小舅子興益真是白得了書法大家外祖父的小灶指點,差得真不是一星半點。 原來,除了妍清之外連興盉也是左撇子嗎?!他又是像了祖上的誰?一同念書好幾年,竟完全不知他能左右手并用…… 略一感慨之后,文淵立即去辦了正事。匆匆走到隔壁靜室回稟楚王,請他派一名評事與護衛數名,星夜兼程奔赴蜀地繼續暗查。 此外還得請他拿個主意,文淵看向那正垂首撥弄著紅珊瑚手串的楚王,躬身問道:“大王,您看這是繼續秘密探查還是傳了毛坤銘來自辯,或者直接褫革了押他入牢嚴刑拷問?” 楚王盤膝坐在禪椅上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回答:“前陣子你不是說派了細作去小姨子家暗查嗎?先問問看有沒有新消息再決定。” 細作哪里進得去毛家,不過是派了細作跟著最小的妍清去妍潔那邊轉了幾次而已,聽聞并未得到什么有力線索。 文淵心知楚王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有幾個小姨子,想錯了,他卻不好分辨——事兒沒辦妥解釋了也無用。 “是,下官這就去問問。”文淵沉著冷靜的答后退出了靜室,心道,楚王這意思分明就是想拿了鐵證再鎖人犯,不耐煩繼續看刑訊逼供。 唉,他遺憾一嘆,而后暗暗盤算妍冰月子坐完倒也可以請自家姐妹攜夫君一并來看看小外甥,調虎離山后或許就可去毛宅再次暗查。 誰曾想,還未等文淵勸說妻子幫自己發邀請帖子,下午剛回家還沒進到內院,就聽說妍潔自己哭哭啼啼的登了門。 不僅上門,還想賴著不走! 作者有話要說: 妍潔:死到臨頭怎能坐以待斃? ☆、第68章 庶姐登門 妍潔當日清晨先趁著丈夫當差急匆匆去了舒家,原本想要尋家中頂梁柱興益說話,豈料接待的管事娘子卻說他也一大早去了宮里當值,夜里也不會回來。 恰好此時奚氏聽聞閨女回家,趕來花廳會面,她當即快走兩步拉住了生母的手,惶惶然的差點往地上滑。 “莫急莫急,有話好好說。”奚氏伸手想要輕撫女兒的肩背,便順手摘去了她戴著的礙事帷帽。 抬眼一看,赫然可見其右眼圈上有一團烏青,哪怕臉上涂了厚厚的柔白玉簪粉也沒法將之完全掩蓋。 “這,這是?毛郎子弄的?”奚氏看后嚇了一大跳,她雖早就知道這女婿性子暴虐,卻沒想到他竟已發展至沖女兒臉上動拳頭。 “上個月他喝醉了非要敦倫,兒不許他就動了手,不慎弄掉了肚子里還沒成型的孩兒……前日才出小月子,卻又拌嘴動手。兒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想要,想要跟他和離!”妍潔半瞇雙眼撲簌落淚,抑不住滿心與憂愁,抱住母親大哭了一場。 和離?若是想要回娘家住一宿,這應當沒關系,可打算和離卻不是一個姨娘能做主的。奚氏頓時流露出為難神色,試探著問道:“段郎子怎么說?” “他能怎么說?”妍潔譏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