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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為斗花,其實此花非彼花,實為“花魁”之意。 斜陽湖上搭了供人表演的高臺,由江都城中最負盛名的三十間青樓各派出嬌娘兩名輪番上陣表演,一為已經迎來送往的美姬,一為未曾接客的清倌人。 每場表演之后,觀眾需為心儀的女子投去十文錢一朵的絹花,當夜美姬得絹花最多者為花魁。得花最多的清倌人則為花珍,取“爭”之諧音,一夜之后必定會有無數人爭奪追捧。 這斗花會可謂是江都城一年一度的勝景,還未到華燈初上表演時,湖邊就已經人山人海喧鬧鼎沸。 文淵與妍冰一行人去得不算晚,但因為沒花大價錢也不曾表明大理寺評事兼御史身份,因而去不了花臺近處,只能遠遠的勉強尋了幾個不算擁擠的座位。 “隔太遠,臉都有些看不清,就算漫漫在場也不知道認不認得出她來啊。”妍冰端坐木椅上輕輕搖著石榴花團扇,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人多天熱,總覺得自己呼吸不暢有些煩悶。 “無妨,榮十一從前見過表妹,他擠到近處去尋人了。”文淵一面說話,一面從袖籠取出絹帕給妻子擦汗。 兩人閑聊間,遠處花臺上又換了表演者,從婉轉笛音變為鼓聲雷雷,繼而一名著石榴色露臍緊身短衣,淺紅紗裙綢褲的少女步履輕盈的翻身上了舞臺。 她梳著驚鴻髻,將烏發編盤為禽鳥展翅欲飛狀,云髻峨峨,插銀亮步搖于月色下熠熠生輝,步伐一轉,裙上銀縷蝶隨之翩翩飛舞,靈動非常。 清脆鈴音漸起,伴著激越鼓點,少女揮動兩柄短劍開始騰躍轉圈。 燈火之中,只見臺上閃耀劍影,如明月皎皎之暉。舞者身姿颯爽,如游龍戲鳳行云流水;扭身下腰時又韌性十足媚態百生。 她時而身輕如燕飄然回旋,時而鏗鏘縱跳瀟灑舞劍,舞姿優美如仙鶴翱翔,劍光如波叫人驚嘆著挪不開眼。 “這是漫漫,肯定是漫漫!”舞蹈未及過半,妍冰就已震驚起身左手緊緊扣住了夫君的胳膊,無需看清對方容貌,她也知道此人一定是自己表妹。 雖幾月不見,身形卻依舊熟悉,何況尋常青樓女子怎可能跳出這等不俗舞姿? “走走,快去接她!”妍冰一臉欣喜的拉了夫君的手,打算越過茫茫人海去到表妹身邊。 “好好,這就過去,找著就好。”文淵也是滿臉笑容,趕緊和榮十二一起為妍冰開道,不顧旁人的謾罵硬擠出了一條道來。 待他們臨近高臺靠岸一側時,李漫漫的劍舞也跳至尾聲——連續旋轉數十下后驟然停歇,交腿屈膝對月挽了劍花,頓時贏得喝彩聲一片。 李漫漫起身行了福禮,又做了一個欲開口致答謝辭的手勢,眾人隨即安靜下來一面投擲絹花,一面等著聽她說話。 只見她忽的雙淚一淌,凄凄然以極快語速高聲泣道:“奴本是良家子,祖上世代為官,今春上巳節時被**縣朱秀娥拐騙至此!淪落風塵無顏面對父祖,奴只能以死明志留個清白——” “漫漫!漫漫,不可以!”妍冰只聽她說了開頭半句就已知道要壞事,趕緊跳腳高呼起來。 盡管她的細聲兒幾乎完全掩蓋在了旁人的驚訝討論中,臺上李漫漫卻像心靈感應似的一眼便看了過來。 與表姐對視之后,李漫漫唇角一翹,綻放出燦爛似春光的如釋重負微笑。 她原以為被拐之后,李家為名聲著想多半已經宣稱自己“病逝”,沒想到臨走時還有親人找來,真好。 可惜,還是遲了……若是時光能倒流該多好,那一日自己必定不會再負氣出走,不會再輕信陌生人的甜言蜜語…… 頃刻間,妍冰就從尋到親人的喜悅,變為眼睜睜看著她將短劍的尖銳刃首戳向喉部的驚懼。 “漫漫住手!你沒錯,不要為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妍冰高聲喊著勸著,臉色慘白滿心惶恐。 她不僅寄希望于攀爬高臺想要奪劍的榮十一,甚至還盼著青樓狗腿也能趕緊出手,無論如何先把人救下再論其他。 李漫漫卻完全不聽勸,一面舉劍跑向高臺臨湖的一面,一面高喊道:“jiejie,給我報仇——**縣朱秀娥,**縣令陸樹俊、楚王府長史單天恒!” 說完就見一蓬鮮血從她頸部噴濺而出,石榴紅的窈窕身姿自花臺一躍而起,帶著連串血珠,縱身跳入了深不見底的斜陽湖。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黨了……其實這章應該叫 最后的容光? ☆、第51章 失節為下 妍冰眼睜睜看著表妹沒入湖水之中,幾欲目眥盡裂,抬腿就想往斜陽湖畔跑,文淵趕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輕言安撫。 “莫急莫急,你看已經有人去救了,你又不會游水,去也沒用。”說著,他便扶著妻子陪她慢慢走過去。 與之同時,榮十一與榮十二已迅速跳湖趕去搜救,還有另兩位岸邊巡視的衙役一并入水尋人,除此之外,湖中心八角亭處也有人撐船點燈,前往李漫漫落水處查看。 能坐在八角亭那正對花臺最近最佳觀景位的,必定是達官貴人。文淵猛然抬頭看去,影影綽綽瞧見亭內有持刀從者正押了一人跪伏在地。 大庭廣眾下竟敢使兵器!他猛然心間一跳:這擁有佩刀侍從之人……莫非是楚王?楚王任揚州大都督,督揚、滁、常、潤、等七州出現在這里挺正常,很可能是趕在五月五斗花時從京城過來看熱鬧。 那跪著的,或許就是被李漫漫點了名的楚王府長史單天恒! 聯想起之前興益信上說郭汝罡是讓衙役幫楚王妃捉貓,才一時疏忽放走了拐子朱秀娥,文淵總覺得這事兒有貓膩,也不知楚王是否知情。 思及此處,文淵立即側首瞧向跟在自己身側的大理寺小吏,囑咐道:“劉問事,八角亭那兒或許是揚州大都督楚王駕臨,咱們需得表明身份拜見尊長。我走不開,你先去看看罷。” “楚、楚、楚王?我、我、我一個人去?!”大理寺問事劉靜岳是個心細而靦腆的年輕人,一聽說要讓他自己孤身去拜見今上的小皇叔不由縮了脖子,膽怯得極想退縮。 正當劉靜岳看向上司想要掙扎推脫一番時,李漫漫已由榮十一撈出水面放于岸邊,妍冰隨即哀哭著撲了過去,文淵緊跟其后再顧不得和同僚說話。 小青年只得訕訕自己離去,硬著頭皮去拜見楚王。 “漫漫!”妍冰奔至表妹身邊,見她竟然還活著正在嗆咳湖水,不由驚喜異常。 隨后又見她頸上傷口正潺潺溢血,妍冰不假思索的就跪伏在地,伸手用帕子去捂那血洞,又連聲高喊道:“有醫師在場嗎?淵哥哥,想法請醫師啊!” 妍冰見那傷口靠近氣管,血量不是噴濺狀可見并沒有傷到頸動脈,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