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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有優(yōu)惠卷可用。她學這個,當然知道這不過是商業(yè)促銷的手段,可鑒于自己目前的經濟狀況,只能什么便宜買什么,能省一分是一分。 喬磊邊開車邊問:“醫(yī)生最后怎么說的?” 邱依然集中精神地瀏覽優(yōu)惠卷,心不在焉地說:“就說多喝水多休息多鍛煉,精神上要放松。你的刮胡刀片還有備用的么?” 他想想:“好像還有一個。不過我記不清了。” “那這張先留著。”她說著把一張男士刮胡刀片的優(yōu)惠卷放進了手包夾層里。 “baby,我早就提醒過你,你最近這些不舒服都是心理問題造成的。我說你不信,非得醫(yī)生說你才信,這下行了吧,你總得采取行動好好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tài)和作息.......” “樓下衛(wèi)生紙還剩幾卷?”她打斷他。 他不情愿地回憶著,倒不是因為她打斷他的話,是他實在不愿費腦去想家里這些小事。“一卷用著的......櫥子里......好像就剩一卷了。不過我也記不清了,我用完就去拿一卷,不過腦......” 她才聽他說完前幾個字就已經把衛(wèi)生紙的優(yōu)惠卷留下了。她這暴風驟雨一般的領導作風——根據(jù)關鍵字迅速判斷、迅速決定,不需多余理由和解釋,要的就是絕不拖泥帶水的做事效率。 喬磊又重新整理思緒說:“baby我剛說你這都是心理問題,我的意思是你給自己設定的目標太高,人每天讀多少字的書、記住多少單詞、做完多少事的數(shù)量是一定的,你得留出放松的時間......” “哇!”邱依然突然激動地說,“雙層牛rou堡買一贈一!在城里的商場!哪天不想做飯了就去吃這!” “你歇歇!你歇歇!”喬磊抱怨,“剛從醫(yī)院出來就cao心這些事,醫(yī)生剛才怎么跟你說的!” 她皺眉:“我不cao心你cao心啊?家里哪一件事不得必須經過我的手才是激活的,要都隨你,生活就是一潭停滯的死水。” “我剛說哪了?”他嘆口氣,“噢!我說你每天做事的量要適度,不要強度那么大,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列個合理的計劃慢慢來......” 她分類完了優(yōu)惠卷,又打斷他道:“今天晚飯吃什么呢?” “哦對了!”他說,“你今天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東西?不然今天在外面吃吧!鎮(zhèn)上的也行,去城里也行。” “四點半了。”她搖頭道,“城里太遠。來回路上就兩個小時。你又在工地累了一天。鎮(zhèn)上也不行,一共就五家餐廳,不是炸雞就是漢堡,都是垃圾食品。家里還有點菜,我簡單做點吧。” “那今天你歇著,我來做。”喬磊信誓旦旦地說。 邱依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喬磊先把車開到沃爾瑪,買了一袋做好的冷凍雞塊。既然來了,他又讓妻子買她需要的東西。她知道他不喜歡商店,尤其在下班之后,尤其在去工地這一天的下班之后。她只拿了一份沙拉就說走了。 他一回家就預熱了烤箱,那雞塊只需擱烤箱里烤熱,再澆上醬汁就可以吃了。他換完衣服回到廚房,一把把那袋家庭裝的冷凍大雞塊“幫當當當當”地倒在烤盤里。邱依然讓他把烤盤先鋪一層錫紙,再噴一層橄欖油,這樣不粘也好清理。他都耐著性子照做了,做完又站在水池邊解凍醬料包。 她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看著老公。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為自己下廚房的樣子。 “呀!”他突然說,“米飯還沒蒸呢!” “我來吧。”她起身說。 她和他一起擠在U型的小廚房里。他做雞塊,她蒸米飯,兩人又分工合作,一起把沙拉倒進大碗里拌勻。她在身后抱住他,把臉靠在他寬厚的脊背上。和愛的人一起做飯是如此溫馨甜蜜的一件事。 吃完飯,喬磊沒像平時一樣直接坐到電腦前,而是建議妻子去公園散步。 白天空蕩的公園,晚飯后才有幾個遛狗人。她牽著他的手,在公園曲曲繞繞的沙石小路上往西走。滿眼是高低起伏的綠色山包和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溜狗公園圍著半人高的棕色木頭籬笆,里面兩只黃色大狗正和四五只小狗追逐奔跑。它們的主人穿著跨欄背心和短褲,聚在一起說話。公園南邊連著一片油綠的高爾夫球場,五六個人正在練習。落日橘紅色的光透過西邊樹枝的縫隙照過來,溫熱的夜風伴著樹葉和青草的氣溫吹在臉上。邱依然猛地察覺自己好久都沒有聞到這帶著生命的氣息了。這才是她熟悉的過往。 因為太留戀這相偎的散步,從公園轉了一圈出來,她又提議去家的東邊轉轉。那一片社區(qū)緊鄰高速,建得較早,已經破敗了,原來連成片的房子拆了幾棟、空了幾棟,剩下幾棟還在用的都臟得不像樣子。 一個短短的二層筒子樓,黃卡卡的抹泥墻面,是個汽車旅館。一個一元超市,賣的都是低質量、不健康的食品。一個掛著鐵門的當鋪,貼滿花花綠綠的手寫招牌。一家酒水店,老板禿頭紋身,門口常聚著一伙穿皮衣的摩托隊員,個個長得跟老板同款。最后就剩家冰淇凌店,只有牛奶巧克力和香草兩種口味的冰淇淋,賣相很差。店里的中年老板娘長著瘦長的巫婆臉,涂一圈電藍色眼圈,配桃紅眼影。店里坐著三個墨西哥男子,正吃著冰淇凌說話。他們都矮矮壯壯,臟兮兮的臉上兩撇濃胡子。他們看見在門外經過的邱依然。他們在這小地方還沒見過東亞女人,尤其這樣年輕素淡的東亞女人。他們用西班牙語交流幾句,貪婪又猥瑣地咧開嘴看著她笑。 她也看到他們了。她拉緊喬磊的手就往家逃去。 ☆、九 邱依然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日子過得這樣快。在她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在美國生活了整兩年了。 這幾個月,她的生活里發(fā)生了幾件離奇的事。首先,加菲離家出走了。通往后院門的紗門上有條大縫,它從這里離開就沒再回來。再有,二樓陽臺的花草都死絕了——一盆意大利香葉和十幾盆羅蘭——所有花盆里只剩下干裂的土壤。她后來又各自栽過一輪,結果又都在一周內通通死光。 她說:“我們家一定是被黑色魔力包圍了。或許沙漠上那些面目猙獰的仙人掌都是魔鬼。” 而喬磊則知道這一切的真正原因。加菲出走是妻子總忘了買貓糧,給餓跑了。至于花,是她總忘了澆,這么熱的天可不死了。這一年的每一天,她似乎都在馬不停蹄地忙碌,先是忙網店,后來又回去背了一陣單詞,后來又自學photoshop、畫網絡漫畫,后來又想寫幾篇經濟學的英文論文給申請哥大加分......她幾乎每天都有個新想法冒出來,然后分秒必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