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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和眾人周身的煞氣,終是將這靜謐的夜景蒙上了一層血色。 不知過了多久,幾人全都力竭,沈秋努力睜大眼睛辨認著方向和地形,然而草原上一馬平川,似乎完全沒有甩掉身后追兵的可能。更遠處終于傳來奔騰的馬蹄聲,與身后傳來澤棘人焦急的吼聲不同,旁邊的同袍興奮的道,“援軍來了,堅持住。” 沈秋閉了閉眼,按上腰間的雙刀…… 白玉瑾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幕,逃竄的澤棘騎兵已在眼前,隱約已經能看到前方馬背上單薄的身影,夾在一眾健壯彪悍的男人中應該格格不入,卻奇異的沒有任何違和感。 然后……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明明應該被挾裹在澤棘兵中奔逃的人卻以雷霆萬鈞之勢回馳,和澤棘兵以極快的速度對撞,短短時間內,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兩顆澤棘騎兵的頭顱高高拋起,漫天的血雨中,那纖細的身體和亮的驚人的雙眸,帶給人難以言喻的震撼。 馬匹帶著慣性沖到白玉瑾面前,馬身上的人已經閉了眼睛,白玉瑾飛身接住滾落馬背的女子,懷中人意外的單薄和纖細,白日里那細細的手腕觸感原來不是錯覺。 白玉瑾簡直無法想象隱藏在如此纖細身體里的硬骨和強悍。雖然早料到她能做到,但沒想到她竟是這樣令人驚嘆,胸腔莫名其妙的鼓噪起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但生死瞬間的戰場讓這些士兵立刻回神,抓住沈秋這一瞬間破壞的陣型飛快的將最后的澤棘兵絞殺。 ☆、第46章 這一次巡邊收獲巨大,參與攔截澤棘騎兵的兵士全都獲得戰功,沈秋也因絞殺敵人有功,且是崇陽營出來的被白將軍知曉,直接升了一級,成了軍士,擁有了下屬十人。 當然,其中功勞最大的是哨所的隊長肖蒙,若不是他敏銳察覺敵人異常并拼死攔截,兵防圖就要落入澤棘人手中,而更令人驚喜的是,他們不僅搜出了兵防圖,還有澤棘族的輿圖! 要知道大云朝受澤棘侵擾多年,不是沒想過干脆直接端了對方老巢,但草原一望無際,根本沒有明顯標識,沒有土生土長的澤棘人帶路根本不可能自由出入,早年深入的邊軍無一不是鎩羽而歸。所以每次都只能被動守城,甚至只要澤棘人逃入草原深處,他們都無法追擊。 這份輿圖實在珍貴!肖蒙因此連升兩級,直接由哨所的隊長升至九品校尉,對于孤兒出身的他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喜事。走到哪里都聽到一片恭賀之聲。 相比起來,沈秋這里全是擔憂的面孔,無他,比起已經趟過不少次尸山血海的其他邊軍來說,沈秋的身體底子就有些不夠看,別人滿身的傷口簡單包扎了就能撐著匯報領賞,她卻已經燒的不省人事…… 被眾人擔憂的沈秋,此刻正在夢中艱難的淌過黏膩腥臭的血海,強壓著翻涌在胸腔的惡心將手搭在一扇門上,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背后是更血腥的地獄。沈秋咬著牙告訴自己沒有后路,然后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那扇門…… 沈秋醒來已經是兩天后,還沒睜眼就聽到屋外林香沒好氣的聲音,“少來這里假惺惺,第一次出崇陽營就剩了半條命,把人交給你們估計沒幾天就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你這是遷怒,誰能知道這次巡邊有危險啊。”王普寒自知理虧,只能訕訕的賠笑,“這次是真的為她好,飛鷹騎收女兵已經是二十幾年前崇陽郡主還在的時候的事情了。”說到這里,王普寒眼睛發亮,“林香,你是沒見著,這丫頭就是天生的軍人,那真是顆好苗子,那天我們那么久才找到他們追過去,她竟然還釘在馬上沒事,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呢,她一回頭一手一刀就砍下兩顆蠻子的腦袋!那股子狠勁兒,我自問都比不上,你可不能耽誤她的前程。” “耽誤她前程?!”林香被氣笑了,反問道,“這罪名你們才當仁不讓吧!到底是誰每月阻撓她月比的?否則以她的能耐,一個小小的軍士需要去拿半條命拼?!” 說到這個,王普寒底氣更不足了,伏低做小道,“哎呀哎呀,咱們什么關系,你怎么還記仇呀,我保證!以后肯定護著秋丫頭,就算老大欺負她,我們也不答應,怎么樣?” “不怎么樣!”林香沒好氣道,“還有,別叫那么親,秋丫頭也是你叫的?” 聽著外面的爭吵,沈秋心中溫暖,緩緩睜開眼睛。 “沈秋醒了!”照顧她的何元娘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動靜,驚喜的叫了起來。 林香她們很快進來,滿臉的高興之色。 王普寒似乎也想跟著進來,結果被李果兒她們一同擠出去,厚著臉皮喊了一聲,結果差點被門板拍扁鼻子,最后只能訕訕的離開。 醒來之后的沈秋快速的好起來,身上的刀傷好的尤其快,在她第一次露出驚奇之色時林香解釋說是王普寒送過來的傷藥,白小將軍特地給的,不然軍中的藥可沒這么好。 許是怕沈秋心里膈應,林香解釋道,“我比世子年長幾歲,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性子不壞,就是小時候被寵壞了,再加上后來國公府的一些事,有時候性子執拗了點,你來崇陽營的原因我知道,這事中間肯定有誤會,我不知道你倆發生了什么事讓他一直為難你,但他肯定不會故意害你受傷或丟命,對士兵們來說,他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上官。” “我知你也是個有骨氣的,不肯服軟,這次正好趁著他有愧向你低了頭,想必以后不會再為難你了。” 即使林香不說,沈秋也會用藥的,她從來不會跟自己過不去,況且通過這半年的接觸,她多多少少知道了些情況,比如國公府的繼室,再結合之前她覺得無法理解的流言,事情其實已經比較明了了,無非就是繼母為親子搬除障礙,陷害繼長子的戲碼,一點都不稀奇。 這半年白玉瑾雖然一直為難她,但教本事也是實打實的,再加上王普寒暗地里的照顧,他肯定是知道的。想來最初她擔心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已經被揭過了,再加上被她挑釁的種種,以他這個的年紀來說,有這樣的心胸已算不易。 這次的行動她雖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沈秋是做過指揮官的人,她完全能理解白玉瑾的做法。布局需要,而她恰好是其中的一環罷了,作為一個軍人,這其實并沒有什么好怨憤的,不過…… 布局歸布局,既然已經針鋒相對,沒道理半途而廢,沈秋緩緩的勾起嘴角:總要讓他知道,她可不是隨便能惹的…… *** 沈秋能下地走動之后,王普寒就經常過來刷存在感,態度比以前親近多了,用他的話來說,好歹也是過命的兄弟了。還偷偷的“透露”消息給她,只要她這次月比好好表現,就有大造化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