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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同窗,睡在上下鋪的兄弟呀! 我恨不得拊掌大笑,真是天上掉下個田教授,救我等于水深火熱之中啊。 這個關系一搭,宋主任的口氣慢慢松動了。他感嘆好久沒有見過上鋪的兄弟了,我連緊遞了個臺階,幫宋主任和田教授撮合了個飯局。 吃飯定在一家剛開業的東北菜館。宋主任愛熱鬧,那天不光自己來了,還拉了另外兩個老同學。除了田教授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以外,還有一個山東人和一個蘇北人。 三個北方老頭聚在一起,除了吃飯聊天,當然還得喝酒。 宋主任大手一揮,服務員端來52度瀘州老窖特曲。我和小秦面面相覷,心里咚咚地打鼓,小秦沉不住氣臉色都變了。 喝喝啤酒紅酒的一般我不在話下,可是白酒……我真是愚蠢,干嘛招個不會喝酒的新兵吶,下次進新人一定先讓HR把人酒量考出來再說后話。 宋老頭親自給小秦和我倒酒,舉起酒杯敬我倆:“這一杯你們兩個年輕人無論如何也要給我面子吧?!?/br> 我和小秦苦笑對望,站起來一仰而盡,熱辣辣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流到胃里。 “好!爽氣!”宋大爺豎起拇指,又招呼服務員提來一箱青島純生。 唉,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挨刀就挨刀吧,喝就喝吧,酒嘛,水嘛,喝嘛,醉嘛,醉了就睡嘛…… 酒一杯一杯像水一樣灌進肚子里。我這輩子到現今,從來沒喝過這么多酒,也想不到自己的胃竟能有如此之大的容量。 小秦同志很快犧牲在革命尚未成功的路上,剩下我獨自扛著大旗。 我被宋主任逼著灌的那杯白酒,起碼有一兩,混著一肚皮的啤酒,這會兒酒勁全上來了,眼睛朦朦朧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耳朵邊全是嘈雜的嗡嗡聲,分不出是誰在說話;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快,突突地好像馬上就要沖出胸腔。我摸到洗手間狂吐了一氣,稍微好過了一點。 最后我咬牙強撐著把老頭們送上了出租,小秦也走了,他臉色很難看,青中泛白,跟個鬼似的。我也想上出租,有人把我拉了回來,“小姐,你們還沒買單呢!”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包間,把自己的包翻了出來,摸出一沓鈔票遞給那人,大著舌頭說:“多退少補,要開發/票啊。” 好像電話在響,是我的嗎?我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機,卻連接聽鍵都按不穩。每一塊骨骼,每一寸肌膚都又酸又軟。 我不管不顧噗通倒了下來,一秒鐘后就睡著了,睡在東北家鄉菜館的小包房里,鋪著紅布花紋的椅子上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說話,聲音明明就在耳根,卻咿咿呀呀聽不清楚說的什么。 又有人使勁推我,“忻馨,忻馨,你能起來嗎?”,還有人大聲說話:“先生,我們要關門了,麻煩你把她帶走吧?!?/br> 有人把我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我拼著小命張開眼睛——一張男人的臉,離得很近,眉眼好像認識,是誰? 接著我的身體像袋泰國香米一樣被人半拖半扛地扯著走。我一個勁地想往地上滑,兩條腿像煮熟的面條,軟塌塌地根本站不起來。 一雙手圈到我腰上滿滿地扶住,我全身重量都往后靠,那手臂真舒服,那肩膀真結實啊,象爸爸小時候抱著我一樣,溫暖而安全。 有風吹了過來,我打了個寒顫,清醒了幾分。 路燈和車燈的光芒炫然撲面而來,刺得眼睛發痛。在下一刻,我被人塞進了一輛車里,我沉沉地撲倒在座位上面,飛快地又睡著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聞到了皮革的淡淡香味,手掌下觸摸的是汽車座椅細膩的靠墊。我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身上掉下來一件男士外套,窗外閃閃的燈光印進來,四周悄無聲息。 安靜封閉的空間里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你醒了?”,驀地嚇得我一個哆嗦。 車內頂燈亮了起來,幽暗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男人從前面轉過頭來。 咦,這是……劉……穆。怎么會是劉穆? 我捧著發昏的腦袋,半天說不出話,呆呆地看著他。劉穆盯著我,笑了笑,說道:“你好點了嗎?” “你怎么在這里?怎么回事?”我開口問他,喉嚨又啞又干。 “我把你從飯店里撿了出來,你醉醺醺的,再不走人家把你丟大街上了?!?/br> 我思維極度遲鈍,仰靠在座椅上有氣無力地問他:“你怎么會碰到我呀?” “你給我打了電話?!?/br> 什么……不可能吧……我連他電話1234還是5678都不清楚。再說我都醉成這樣了,連我媽的電話號碼都想不起來,怎么可能給他打電話。但我沒力氣反駁。 “幾點了?”我問劉穆。 劉穆抬腕看看:“兩點?!?/br> “兩點?我記得飯局開始時還不到六點鐘……” “你在飯店睡到十一點多,怎么叫也叫不起來,后來人家打烊了趕你走,你又在我車上睡。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才醉成這樣?就不怕被人劫色劫財了?”劉穆問,很不以為然的口氣。 “很多,有啤酒也有白酒?!边@時我突然想起來了, “我的包呢?”我問劉穆。 他指指副駕座,“在這里。你把包抱得緊緊的,丟不了,你包里有巨款?” 這家伙口氣嘲諷,不過現在我沒有力氣和他斗嘴。我包里不僅有手機鑰匙錢包身份證銀/行/卡,還有電腦和u盤,里面全是項目資料,有些還沒來得及備份。丟了包,就是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外加麻煩事一大堆。 窗外夜色濃黑,只有一排路燈孤高地站著,像串明亮的眼睛熠熠發光。四野寂寂無聲,這里應該不是主干道。 “這是在哪里?”我問劉穆。 “諾,漕河涇附近。我記得你說過住九號線這邊,具體是哪條路?我送你回去吧。”他下巴朝窗外一抬。 我搖搖頭,“不好意思把你耽擱了,我打車吧,你快回家去,明天還要上班?!?/br> 劉穆笑了一聲,指指窗外,“明天禮拜六不上班。你看看這里打得到車嗎?住哪里快點說吧?!?/br> 我報了路名,劉穆轉過頭去不再說話,車子飛快地啟動了。 深夜的長街,燈光從飛馳的車窗外流過,變成一條條拖著長尾巴的五彩燈帶。 劉穆沉默地開車,從后排看過去,只看得見他頭發濃密的的后腦和一點點輪廓分明的下巴。 這一切真是荒謬:我應酬喝醉了,爛泥一樣睡在飯店的包房里,沒有被人販子弄去賣了,也沒有被小癟三順手牽羊把包給拎走了,居然靠的是一個我曾發誓不想再見的陌生人,我還在人家車里睡到凌晨兩點。真是丟臉得不能再丟臉了,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很近的路,沒多久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