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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知道自己可能在民間名聲隱約,但在朝為官的人一定都知道宮中有一個夫人,還有這個夫人的來歷,這不是秘密。 真正鮮為人知的是她的長相,一定有許多人好奇,但云裳敢保證,直到現在李斯也沒看過她的正臉。 并非克己復禮,而是野心使人謹慎克制。 秦王坐在桌案前面,手里扶著筆細細的描繪,面前鋪了一張很大的白絹。 云裳沒有往近處湊,只看動作秦王像是在作畫,但她已經習慣了在他辦公的時候回避一下,就想著自己先拿出來一本書看。 卻聽秦王道:“美人過來。” 云裳便徐徐走過去,也看清了秦王筆下的畫,說是畫,該說是一副不完整的地圖,用紅色的朱砂繪制而成的。 秦王手里拿著的筆沾著黑色的墨水,黑色的線條一點點侵蝕了紅色的痕跡,云裳看到,在黑色的線條中間有一個黑色的字,上面寫著一個“秦”字。 云裳看過秦王許多字,但好像是以一次看到有他些秦,他的字一筆一劃如鐵畫銀鉤,其中自然而然帶了幾分殺伐之氣。 隨著他的筆,云裳也注意到了一個不明顯的紅字,那是一個小小的“韓”。 “美人可知孤昨日得了一禮。”秦王聲音低沉微微帶著笑意,云裳坐到了他身邊,目光看著他的筆尖心中有了幾分猜測,“大王莫非得了一國?” “美人可真敢猜。”秦王一笑,“兩年前有韓王獻上一城,如今孤自取一國,置潁川郡。” 他落筆,劃掉一個韓字,寫上“潁川”二字。 “妾恭喜大王。”云裳早就知道秦王有這樣的志向,看著他筆下的字跡,心里也跟著起了一陣激蕩之情,幾點墨痕之間便是一國一地,“若有機會,妾也想到潁川看看。” 云裳隨口而言,心里卻沒做多少想法,秦王久居宮中,不離王城,除非他出巡,否則自己哪有機會出門。 秦王摸摸云裳的頭發,“美人可還記得王臺?” 想了想,云裳才記起兩三年前見過這么一個人,是韓國人。 “他沒活到這個時候。”秦王說了一句,然后把桌面上的布絹收起來,從左到右一點點卷起來。 “居然已經死了?”云裳只是單純驚訝又一個人年紀輕輕居然就這么死了,心里只道一句生死無常,便把這件事拋開了。 秦王拿著這塊已經被涂染的布料看看立在一旁的油燈,抬起手來,頓了一瞬,又放下手來。 云裳懷里多了一物,她看看秦王,看看自己手里的素絹,聽秦王道:“此物扔了可惜,就放在美人哪里吧。” 云裳抱著這個東西,想起剛剛秦王所說的韓國、潁川……又看了看,白得幾乎無辜的布料,心里無端多出了一點點重量。 “那妾就為大王存著,等什么時候大王再下了一國,便往上添上幾筆。等幾年過后此物也是一件可以傳世的奇珍,可教后人欣賞。” 秦王多看了云裳一眼,他眼中笑意微微收斂,今日拿起筆來只是隨心而為,至于其他幾個國家,當然已經想過,只是謀一地尚要幾年更何況一國? 與大臣坐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會談及幾國國勢,如何應對挑撥,也是常常說的一個話題。 李斯正是其中一個最得他心意的人。 至于后宮的女人,秦王是從來不與她們談這些的,今日云裳所言,便是玩笑,也是一句合他心意的玩笑。 “不知何時,孤竟然多了一個紅顏知己?”秦王笑著道,他這句話才是真真正正的玩笑話,讓人一聽語氣便聽得出來。 云裳就知道自己被人調侃了,她橫了秦王一眼,目生秋波,如點靜湖,自然叫人心里生出柔情輾轉。 “大王不愿意,也就罷了。”云裳一邊說,一邊翻出了一個盒子來,把秦王扔到自己手里的這卷素絹保存起來。 她一番愛惜之態,不知是珍惜他的筆墨,還是愛惜他的志向。 “美人這番好意,孤自然欣然領受。”秦王輕笑一聲,然后走到云裳身后,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看著仿佛只有一個高大的人,他伸手幫云裳把東西放下,“美人年歲漸長,現如今不用言語便可叫人心生歡喜,也不知道這個本事是怎么生出來的。” 此言不是調侃更似調侃,云裳可不覺得自己今天刻意討好過秦王,但既然他覺得自己被討好了,她也不會出言否認便是了。 “大王對妾好,這是應該的。” “甜言蜜語,油嘴滑舌。”秦王說。 過了一會兒,他輕聲在云裳耳邊說:“若叫他人說甜言蜜語,做不做得到都無所謂,但若是美人,總會做得到的,畢竟還有孤在一側。” 聽他在自己耳邊話語悠悠,云裳沒得心里發毛,她早就不記得自己信口說過多少好聽的話了。 交流與溝通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秦王和她又是這種關系,兩個人之間的話自然是怎么親密怎么來了,最好如同蜂蜜味道的520一般。 秦王當然可以讓云裳所有的甜言蜜語都變成現實,她在他懷里也在他掌心。 “美人放心,這張畫孤改日再繼續。” 他落下這一句話,云裳分不清剛剛他所言是說自己所有心愿都會實現,還是另有所指。 她只是一笑,轉而和秦王說起了宮里有些宮女年紀大了是不是該放出去婚配了,這是小事,三言兩語之間就決定下來了。 過了幾天,云裳身邊又添了幾個新面孔,她沒有半點不適應。 小河在云裳身邊說:“大公主回來了。” 她沒出宮,云裳問她緣由,她說自己是從記事之后才入的宮,見過許多人也見過人情冷暖,不想在出宮了。 和秀谷的天真之態不同,小河說這些的時候語氣中帶著幾分滄桑,仿佛一下子長了二十歲。 云裳沒有勉強。 現在說起大公主,云裳驚覺什么時候有了這樣一個人,經過提醒才想起來原來是幾年前出門游學的萍姬回來了。 在云裳記憶里,這還是一個小姑娘呢,兩個人之間也有些緣分,她便想要過去看看。 妝鏡里面,她的面孔一如往昔,身邊的人卻各自有成長和滄桑,經常讓云裳有一種莊生夢蝶的迷幻感。 她將目光落在秦王身上,臉上,二人日日相見朝夕相處,親密無間,卻也分不出今日和昨日有什么不同。 這王宮里,美景依舊美麗,比起人,山水更耐歲月。 萍姬長大了,身條抽高舒展,人也成熟了,沒有以前的慌張和陰郁。 云裳到的時候,她的侍女正在整理東西,萍姬還是不會說話,云裳和她只是簡單的打了招呼,沒有太注意禮節。 一個不說話,一個不善言談,自然說不了多少,但云裳一直注意著萍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