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說這是反問不如說是輕嘲。

    “那日我見秦王身邊有一寵愛的侍女，不知其身份？”這才是十公主近日來到這里的真正目的。

    姬美人可沒聽說秦王寵愛哪個侍女了，倒是有幾次聽侍女竊竊私語說云夫人又穿了侍女的衣服，故而也能猜出十公主所說的侍女是哪個。

    但她卻說：“犯官罪奴，微賤小人，誰日日記掛注意？”

    十公主素來知道姬美人這個眼高于頂?shù)膫€性，所以也就真的無從得知這個侍女真正的身份了，這樣一來今天這一遭不就白跑了嗎？卻聽姬美人說：“不過jiejie在宮中也有些人，meimei若是想要知打聽幾日應(yīng)該會有結(jié)果。”姬美人把十公主送來的金喜鵲捧在手里撫摸，似乎滿意愛惜。

    得到了這個承諾，十公主催說：“還望jiejie快一些。”見人離開姬美人像是沒拿住一樣把金喜鵲扔到了地上，一聲脆響之后，喜鵲被摔歪了脖子，姬美人冷笑一聲，吐出兩個字，“賤人。”

    明明已經(jīng)成了夫人，云裳也不覺得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秦王還是會給她很多東西，金銀珠寶總會讓人有新鮮感，但熱情卻不多了，她穿過華服便換上一身素衣。

    幾日里裝扮都很簡單，衣物多半是素服，頭上也不刻意裝點，偶爾戴上珠花，偶爾戴上發(fā)簪。

    最近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了，日落也變得早了，也許是已經(jīng)獨自出過一次宮門，秦王并不太過限制云裳外出，她出門也不帶依仗，護衛(wèi)確是不少。

    今天從早上開始就是一陣蒙蒙霧氣，木頭和磚瓦上面都落了一層的水澤，云裳帶著冪籬出門，混在一些帶著斗笠的人中間并不突兀。

    帶人上了一間茶樓，侍女給了包廂錢，然后在云裳面前擺上點心茶水。

    打開身側(cè)的窗戶，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云裳又轉(zhuǎn)頭捧起茶杯，其實即使到了人多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反而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時候的確有些寂寞，侍女永遠不會坐到她對面的位置，秦王坐在她對面卻不會把她當(dāng)成和自己一樣的人，云裳不生氣，因為她知道秦王不會把任何人當(dāng)成平等的好友，但是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表現(xiàn)過孤獨感，也許他真的沒有孤獨過，云裳不知道，也不想深究。

    秦王有的時候很忙，要不然云裳今天一早說要出門看看秦王怎么就一口答應(yīng)了呢。

    不過她得為人帶個禮物，云裳想著，也問問侍女，“帶些什么合適？”

    吃的不好，穿的不缺，玩的東西……？

    云裳把目光落在這個“玩”字上，秦王好像是一個很會玩的人，比如她許多小孩子的玩具都不太會玩，但一旦送到秦王的手里，本來沉重滯澀的東西就像是突然活過來一樣。

    讓人盯著市場上有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云裳下了樓。

    侍女說都城里偶爾能碰到外國來游學(xué)的人，有的是游俠有的是書生，還告訴云裳怎么分辨這兩者。

    游俠一般穿得比較隨意，不管是衣物樣式還是身上帶著的東西，而書生一般是有些講究的，但偶爾一些人二者得兼，這樣的人還不少。

    侍女知道云裳不喜歡人市刻意繞了個彎子才領(lǐng)著云裳到了他們要去的地方，這里有個老人擅長做木匠活，此人支了一張桌子在一個位子，上面擺著一些木制的鳥獸，有幾個小孩兒來這里看一眼立刻就會被家人拉走。

    云裳可以聽見兩人說什么“怪異”、“搗蛋”、“懂事”、“錢不多”……之類的話，可見不論古今家長勸說孩子都是這幾句話。

    不過桌子上的東西確實有幾分怪異，云裳拿起其中一個有些人形的東西活動了幾下，咔嚓咔嚓，關(guān)節(jié)動起來簡直像是人一樣，對面的大佬須發(fā)皆白，佛系做生意，從云裳到這里之后就沒有發(fā)出過聲音。

    倒是有點像機器人，云裳見的多了倒是不覺得有什么，秀谷可知道這東西是給秦王的，看云裳要付錢說：“主人不再挑挑？”

    云裳還想多走一會兒，見到滿意的東西也不想挑來挑去。

    付過了錢，她帶著侍女離開，沿著來時的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總覺得后背像是趴了一只蟲子一樣，讓人毛毛的。

    直到走到茶樓里面這種感覺還沒有消散，一樓做了幾張桌子的護衛(wèi)，二樓門口還有護衛(wèi)再看著，云裳進了自己的包廂感覺才好一點。

    她獨自坐了一會兒，剛剛的感覺還殘留著，讓人心里覺得不舒服。看看外面的天色，再留下也沒什么意思，云裳就帶著人出去了。

    她坐在轎子里面，不一會兒聽見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一掀開車窗簾子就看清了是怎么回事兒。

    一個抱著和西瓜一樣大得肚子的女人仿佛神志不清一樣的坐在地上，侍女問附近有沒有人認(rèn)識這個女人，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說：“這女子患了癔癥，不知自己是誰，來這里幾個月才有人知道她有了身孕，只是不知她家在哪里，也沒有辦法了。”

    侍女讓人去把她扶起來，但此人一見有人過來就掄起兩條胳膊像是風(fēng)車一樣，而且敵我不分，她的肚子已經(jīng)被自己打了幾下了。

    到底是一條人命，侍女不敢做主，便去問云裳，可是云裳也沒見過孕婦，更不知道怎么把一個已經(jīng)神智不正常的孕婦從大馬路上拉開。

    云裳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就從車?yán)锵聛恚匆姴恢酪绞裁磿r候的孕婦對侍女說：“我們退一些吧。”

    就在此時孕婦忽然發(fā)出了嗷的一聲，嚇得人一個激靈，云裳吩咐侍女，“快去附近的醫(yī)館。”

    也不用附近的行人幫忙，云裳這里幾個大力氣的侍女，連抱著帶抬著就將人扶了起來，云裳讓出自己的車子，在熟悉路線的侍女的幫忙下把人送到了最近的醫(yī)館。

    大夫看得直嘆氣，“這是要生了，一個瘋子，這可怎么生啊！”然后又叫自己老婆出來接生，云裳坐在一邊看著，擔(dān)憂之情漸漸過去了，身上那種被人窺伺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第88章 三人回國

    一個婦人邁著疾步過來, 她從云裳身邊經(jīng)過，留下縷縷香氣，雖然不喜歡這個味道她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不一會兒, 里面就有尖叫聲傳來。

    秀谷和幾個侍女在一邊早就有些不耐了，聽了聲音怕驚擾了主人便問云裳, “婦人生子少則幾個時辰, 一二日也是有的, 主人不如先回去, 稍后譴人來問。”

    的確是這個道理, 云裳帶著人往外走，一個藥童見了上前來，云裳以為對方是怕沒有人付醫(yī)藥費，便讓秀谷先把錢給對方，然后自己往外走，剛剛老板為了方便在外已經(jīng)掛了停業(yè)，門也關(guān)了。

    小童收了錢卻沒有立刻讓開，他說：“有一個人想見jiejie一面。”

    已經(jīng)有侍女在一邊皺眉, 這哪里應(yīng)該叫